她侧仰着头,沉静地看着旋转梯上的人,眉眼里没有一星半点的眷恋或者妒忌,平静得就像一面吹不起皱的湖。
六年前在这里举办的成人礼,她也曾这样,挽着岑明宏的手,在万众瞩目中缓缓从旋转梯走下。
下楼时乐团演奏的曲子是她亲自挑的,是德彪西的《月光》。
那一日陆怀砚被岑礼搅弄得不耐烦,江瑟下来时,自也没看真切,草草一瞥便挪开了视线。
也就记不得那时站在光里的十八岁的江瑟是何模样。
但陆怀砚觉得此时的江瑟,像一束明艳的夺人目的月光。
十八岁时的她大抵也是如此。
他专注看人时的目光,总是如有实质般地带着重量。
隔着距离,隔着镜片,都无法忽视那近乎逼人的视线。
江瑟眸光微转,两人目光撞上。
陆怀砚朝她走去,到她跟前了才发觉她身边还站着一人。
偏头看去的同时,那人也看向他。
陆怀砚与傅韫从前在旁的场子打过照面,不熟,但知道这号人,毕竟这位是近两年傅家老爷子有意栽培的接班人。
当然,现在他对傅韫的印象较之从前要深刻些——
他是江瑟的前未婚夫,或者说,第二任前未婚夫。
也不知是陆怀砚的气场太过压人还是旁的缘故,傅韫在陆怀砚站定后便扭头对江瑟说:“我先失陪了,瑟瑟。你在北城逗留的这几日,若是得空,我们再找个机会叙旧。”
他说完朝陆怀砚略一点头,温声寒暄了一句,便往旋转梯走去。
经过朱茗璃与蔡筱时,他步履稍顿,礼貌地同她们颔首问好。朱茗璃却不搭理,捏紧了手里的高脚杯,只顾往窗台那处瞥了眼。
傅韫离开后,陆怀砚便替了他的位置,站在江瑟身侧。
江瑟抬眸看着他,说:“你迟到了。”
陆怀砚赴宴从来不会迟到,今晚这样迟来半小时还真是头一遭。
“迟就迟,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陆怀砚看着江瑟,笑了一声,“你以为什么样的场子我都会提早二十分钟到吗?”
两人在那家日式茶馆谈交易的那日,陆怀砚便是提早了二十分钟到。
江瑟没接话。
陆怀砚盯着她略显冷感的眼,又续了句:“刚去了趟陆家取礼物,祖父给你和岑喻都准备了礼物。”
江瑟诧异地眨了下眼:“陆爷爷为什么要给我准备礼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