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了,王承宗感觉到皇上的强硬,因此也感觉到了惶恐。派他到各宰相之家中游说。
尹少卿顺街而行,到了靖安坊,宰相武元衡的宅第便位于此。尹少卿到门上通报了,倒没有吃闭门羹,武元衡接见了。
尹少卿见武元衡瘦瘦小小,但一双眸子漆黑晶亮,炯炯生光,站在当地,自然而然有股威势,倒不敢放肆了。跪下行了一礼,武元衡还了一礼,态度倒也客客气气。
丫环奉上茶来,两人边喝茶,边闲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尹少卿见时机成熟,便呈上一张银票上去,武元衡一看,竟有一万两之巨,武元衡不接,两眼向尹少卿一看,顿时,一双漆黑的眸子精光电射。
尹少卿竟禁不住的手一哆嗦,差点银票都丢在了地上。
武元衡扫了银票一眼,淡淡道:“少卿这是何意?”
尹少卿道:“大人为国为民辛苦,却一身清贫,王将军感念大人为国为民之心,特奉上区区薄礼,以表敬佩之诚。”
武元衡道:“是吗?老夫为国为民乃是份所当为。王将军既是一片为国之心,何不把此银捐给国家,以资朝廷讨贼平逆之军费开销?”
尹少卿神色尴尬,见武元衡虽未接银,却也未疾言厉色,便把银票轻轻的放在桌上。
武元衡道:“你明说吧。王将军此举到底是何用意?是什么事想求我吗?”
尹少卿道:“其实也没什么事,王将军觉得吴元济甚是无辜,几次上表为他求请,皇上都未许。如今征战已历一年,劳民伤财却未稍有建树,武大人何不上言,赦免吴元济,停战言和,岂不于国于民皆有好处?”
武元衡脸上忽然变色,喝道:“胡言乱语!吴元济造反谋逆,何言无辜?若不平贼,武元衡誓不为人。你区区几个臭银子,就想收买武某吗?”抓起桌上的银票,一把掷在尹少卿的脸上,喝道:“给我滚出去。”
尹少卿狼狈而走,心中无比愤恨。心想这些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哼哼,怒起我来,一刀一个杀了你们,看谁还敢再言平淮?
这一夜吴元庆正在家里睡觉,半夜三更,忽听见有响动之声,忙睁眼起来,只见地板之上钉着一支飞镖,镖上有张纸条儿。他拾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有奸人欲杀武元衡及裴度,闻君忠义,特来告知。”
吴元庆吃了一惊,不知真假,忙叫起林洁商议。林洁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得去一趟,保护两位大人。”
吴元庆道:“那好,我去保护武大人,你去保护裴大人。”
林洁沉吟半晌,道:“武大人住得远,奸人定先去武大人处,你一个去,如何放心?不如我们两人同去,救了武大人之后,再去救裴大人,也还来得及。”
吴元庆想了想,只得点点头。当下二人换了衣服,拿了剑便骑马出门。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伸手不见五指,到处一片漆黑。耳中只听见不知名的虫儿的鸣唱之声。两匹马铎铎的蹄声踏碎了夜的静寂,传在耳中,加倍的刺耳。
到得靖安坊东门外,前面一阵马蹄之声,吴元庆道:“这半夜三更的,一定便是刺客了,咱们快追。”
却听林洁咦的一声,道:“吴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吴元庆顺着林洁所指看去,只见黑夜里仍看见一团物事倒在路边,跃下马走近一看,却是一具无头男尸,饶是他胆大,也不禁吓得汗毛直竖了起来。再看那服饰身材,依稀便是武元衡,不禁大叫一声“糟了。咱们还是来迟了一步。武大人已经遇害。”
林洁叫道:“咱们快走。裴大人危险。”
吴元庆猛然醒起,顾不得悲伤。忙纵马向裴度府上驰去。
武元衡住得离宫较远,所以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上朝。这日心中有事,起得加倍的早。昨夜他收到一封信,信中说,他总是主张平淮,殊为可恨,先要了他的命。武元衡心中冷笑,心想鼠辈大胆,竟敢威胁当朝宰相,我若被你区区几句话就吓住了,也不用当这宰相了。
天色还很黑,随从们持着火把跟随在后,武元衡骑在马上,深感在乱世,要有所作为真的很难。刚刚出了东门,忽听得一声呐喊,一只箭从前方射来,正射在他背上,武元衡吃痛,伏在马上,叫道:“有刺客,大家快抵御。”
又是嗖嗖两箭,有两个随从中箭倒地。忽然一声喊,有四五个蒙面之人跳出,手中刀剑在火把照耀之下,明晃晃的加倍耀眼。一个随从一声喊,夺路便逃。其余随从竟一哄而散。跟班武三大急,叫道:“快保护大人,你们别跑呀。你们跑了,大人怎么办?”去拖一个随从,那人急了,用力一甩,顿时把武三甩了个趟趔。
谁知武三情急之下,抓得加倍的紧,那人走不脱,心中又急又恼,喝道:“你拉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刺客!”回过头来向武三踹了一脚,想把他的手踹开,武三叫道:“求求你们,快保护大人,别跑呀,别跑呀!”便在此时,一箭射来,正射在武三心窝。
武三惨呼一声,顿时气绝。那人还欲挣扎,也早被人一剑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