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嫣,孙子嫣──”他一路喊著她的名字。
后头不耐烦的车子朝著孙子嫣纤瘦的身影猛按喇叭,雷崇熙心惊胆跳的迈开步伐,想要阻止冲动的她。
直到一把拉住她,他再也压抑不住渴望,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为她挡去了骤降的温度,也挡去潜在的危险。
“该死!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他斥责。
“再危险也没有比留在你身边危险。”她把手臂挡在他们之间,抗拒著他的拥抱。
她瞪著他,毫不掩饰她满腹的委屈跟怒意。
她就这么厌恶他吗?雷崇熙黯然自问。
“难道我们就不能平心静气的说话吗?或者,你也该多少奉承我一点,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双方合作顺利。”
她推开他的胸膛,拉出一个安全距离,“这是安排好的对不对?包括工作上的合作,还有今天晚上的餐宴巧遇,这根本是你和伯威联手安排的,就等著我这个状况外的笨蛋,傻傻的跳入你们两个编织的陷阱里!”她气愤的指控。
她忍了一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阎伯威给出卖了。
笨死了!都怪她太笨了!
她早该知道,雷崇熙和阎伯威是大学同学,他们之间会有联络是再平常不过的事,都怪她笨,才会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傻呼呼的走入这预设好的陷阱,眼睁睁看著自己被出卖,却不能有丝毫的反抗。
“真要说惊讶,我的感受不会比你少。这些年,我和伯威根本没有联络,直到上个月他到义大利威尼斯观展,我们才在会场里偶遇,甚至就连H&W在台湾的合作对象是伯威的工作室,我还是从他口中得知的。这一次回台湾,我的确是想透过伯威打探你的下落,但没想到会在今天就见到你。我也没有刻意要安排什么,我只是……只是……”他急切得语无伦次。
“只是什么?”她愤怒的问。
“……只是很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久违的温柔自他眼中一闪而逝。
孙子嫣浑身怔愣,披在身上的盔甲,仿佛都要在这一瞬间瓦解了。
下一秒,她甩开他的手,逃避的将目光远远的投向远方,语气幽淡的说:“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我已经不爱你了,不是吗?还是说,我过得不好,你的心里就会宽慰一点?”
“你不要曲解我的话!”雷崇熙被她激怒了。
“是曲解吗?”她冷笑。
在她选择背弃他们婚约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敌对的关系,没有人会希望敌人过得好,除非那个人是疯子。
雷崇熙恨她都来不及了──
孙子嫣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无意与他再争论什么,迳自越过他往前走,放任周边的孤单寂寞吞噬原本就渺小的她。
她的冷漠叫雷崇熙浑身细胞都快要发狂,忍无可忍,他对著她的背影发出怒吼。
“对,我是特地来看你这个背叛者的下场!因为和你匆促结婚又离婚的那一课,我上得血肉模糊,我巴望著看到你对我哭泣忏悔的样子,因为我每天都在想著要报复你把离婚协议书甩在我脸上的羞辱!这样会让你觉得好过些吗?如果我这样说的话。”
“太好了,你总算说出真心话了,我就说我喜欢坦白,好过虚伪。”背著他,她忍住哽咽嘴硬的说。
虽然是她激怒了他,可是听到雷崇熙亲口这么说,孙子嫣还是很难不受伤。
这个爱逞强的女人!如果她有种,就回过头来看著他的眼睛回答,为什么要背对著他,压抑颤抖的肩膀?
洞悉了她的故作坚强,他沉沉的呼吸缓解了对她的怒火,口吻轻柔的说:“那容我再坦白的说,这三年,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敢有,就怕一停下来,不堪的往事就会浮上心头,直到我一个月前偶然遇到伯威,”他瞪著她想要远去的方向,“我该死的发现,我根本忘不了你,如果我够聪明,我该忘了你的,可偏偏我还是想念你。”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爱她。他该痛恨她的,偏偏思念与爱就是身不由己,爱她有几分,恨就有几分,这是三年来在他身体里不断挣扎的异种生态。
空间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凝结成冰,冻住孙子嫣的高涨情绪。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雷崇熙还想念她,他竟然还想念著她!
一股乍喜毫无预警的吞噬了孙子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