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顺德喂药的手一顿,诧异地抬头看向周窈窈。
周窈窈重重咳嗽着,但面上却并无惊讶或恐惧的神色,只哼了一声,鼻尖都皱在了一起:"她撒谎。"
平时说话恨不得掐着嗓子的人,突然这么大声音,肯定有鬼。
顺德闻言,转头往车厢外看了一眼,没有听见皇上的回应,便又老老实实地低下头,给周窈窈喂药。
外面,席临然行路的脚步略略一顿,不过并未停下,直到行到殷步面前时,他不慌不忙地朝殷步行了个礼,才偏头望向吴安嫔:“安嫔娘娘,您只是询问臣是否去了适才那片山林,臣也只是回答去了,如何算是承认?"
吴安嫔望向殷劣,语气重新温柔起来:“皇上,臣妾夜里难以安寝,便倚靠在车窗边欣常夜空,亲眼瞧见席大人入了山林后,周才人也同侍女跟了过去。要不是周才人落水扰乱禁军视线,禁军定然能在山林中寻到席大人。臣妾猜测,周才人是故意落水,好给席大人拖延时间,让他能从林子另一头出来。"
席临然冷笑一声:“无稽之谈,臣本来就是去如厕,自然要从如厕的那头回转,至于娘娘所说,怕都是自己的猜想。"
殷劣微微闺眼,沉声朝吴安嫔道:“朕来问你,你可是亲眼瞧见了他们二人在一处?”
吴安嫔一愣:“这倒不曾,但臣妾在周才人进入山林后跟随在后,眼瞧着她一路频频回头,显然有鬼。臣妾跟进去瞧见有三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身量与席首辅相仿,臣妾怕耽误地太久二人分开,便出来唤人了。"
听到吴安嫔这般说,周窈窈心头一沉。
吴安嫔没有斩钉截铁地说看见了她与席大人在一处,反倒通过一些不易想到的细节佐证,真实性一下子便提起来了。
果然,殷劣听了吴安嫔的话,剑眉紧蹙,也觉得吴安嫔的话可信度极高。他忍着心头怒火,又转头望向席临然:"你有什么说的?"
席临然苦笑一声:"皇上,吴安嫔所说确实天衣无缝,但臣觉得,她这只是猜想,全然没有任何证据。"
吴安嫔道:“席大人,但您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臣妾说的有问题,不是吗?”
周窈窈在里间听着,气血上涌,暗骂
席临然端着姿态,不会胡搅蛮缠混淆是非,她甚至恨不得直接冲下去,去同吴安嫔吵闹对峙。
可惜她身子骨不好,刚想动弹一下就觉得肌肉酸疼,随即便忍不住咳出了声,险些把肺咳出来。顺德默默给她斟了一杯温水,退至一边侯着。
听到动静,殷劣抬眼瞧了一眼车内,掠紧手掌,闭上了眼。
他太过用力,手心甚至攥出了血迹,被吴安嫔瞧见,惊呼一声:"皇上,悠流血了。"她忙要去帮殷劣包扎,却被男人避开,他冷声呵斥道:"不准碰朕!"明明是夏天,可声音却如冬季寒冰,仿佛要直直扎穿所有人的心口。连身边侯着的禁军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吴安嫔一时被吓得愣在当场,皇上虽然不爱笑,但情绪平稳,从未见他发火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瞧见皇上发火的样子。
殷步自知失态,深吸一口气后尽量平静地面对席临然,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怒意,席临然甚至怀疑,眼前的男人会立时化身狮子,扑过来将自己咬死。
就在这头狮子将要扑过来时,忽地,一道不急不缓地女声在几人身边响起:“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吴安嫔、席临然齐齐回头,殷劣也移开了盯在席临然脸上的视线,微微抬眼。
杨贤妃缓步走来,朝殷劣行了一礼:“皇上,真是巧了,今夜臣妾也因为眩疾而无法安睡,正巧看见席首辅、周才人分别经过臣妾车窗前。"
吴安嫔眼神一亮,上前两步握住杨贤妃的手道:"姐姐,您也瞧见了,对不对?"
杨贤妃看着她,微微一笑:"席首辅、周才人前后隔了许多时候,不知妹妹想让我瞧见什么?"
吴安嫔震惊地松开手,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不可能,你……你说谎!因为你同周才人关系好,她受你庇佑!你说谎!"
杨贤妃气定神闲地望向神色好了许多的殷另,一字一顿道:“皇上,您知道的,臣妾何普庇佑过周才人?"
说着,她又转过头瞧着吴安嫔:"反倒是妹妹你,为何要跟着人家如厕,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早就有了心思?"
殷步闻言,刚刚松开的剑眉又蹙了起来,打量了吴安嫔两眼,嘴唇紧抿。
吴安嫔扑到殷步身旁,想要去拽他的袖子,却被男人甩开,他低声吩咐:“此处离京城不远,你现在便收拾东西回转吧。"
吴安嫔瞪大眼睛,刚被点了伴驾就回转,那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她被皇上厌弃了吗?以后后宫之中安能有她的容身之地,而家中父兄在前朝,怕是也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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