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傅茜又在身后委屈巴巴地长了口,大半夜没有说话,这时候微微嘶哑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口吻,听的人心口发软,陆薄言却只是生冷地转过身。
目光没有一刻在她身上停留,长腿大步迈出了病房楼,背影决绝地像一道注定不会为她停留的光,转身离开的时候也带走了这里所有的温度。
“宋菀,安排人在市医院,寸步不离地照顾奶奶。”阴沉着脸,陆薄言吩咐道。
陆老太?宋菀怔了一瞬,没有任何犹豫和疑问地答道,“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大片大片的记者,这些豪门之事素来不乏跟踪的狗仔,昨晚又是救护车又是大明星的,几件事交织在一起,记者们早已嗅到了不平常的气息,等了大半宿好不容易等出了个陆薄言,自然是不愿轻易放过的。
医院外的空地上,清晨薄薄的微光下下,只有摄像机和闪光灯不时发出刺眼的光亮,映照出一张张贪婪的嘴脸。
陆薄言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陆总,据闻昨夜十点左右有救护车开进陆家公馆,带走了陆老太和傅茜,能具体说明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您这么晚才从医院出来,可以理解为陆老太受了什么重伤吗?”
激烈地发问一个接一个涌了过来,陆薄言知道他此刻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会被清晰地留在摄像机里,不管他愿不愿意是不是,都会有无数的人怀揣着恶意来解读他某一个瞬间偶然的走神,顿了顿。
脸上扬起一个微笑,“只是家事而已,不劳各位费心了。”
或许是陆薄言的退让和好说话的样子大大的满足了记者们的心理,问题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起来,陆家的保镖这时候也围了过来,从记者中开出了一条路要护送陆薄言先走。
“陆总,您再说两句吧!”
此起彼伏的声音并没有留住他的脚步。
直到,“陆总,怎么没有看到准陆夫人林大小姐陪同您一起在医院呢?还是真如传闻所言,陆夫人的称号要易主给傅茜小姐?”
林颜的名字突然被提起,陆薄言身上的温度霎时降了几度,危险的目光越过人群,准确地落在了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头上,橘子周刊吗?很好。
拿着话筒的记者猝不及防被他的目光注视,左右同行的目光也变得奇怪起来,这个新入行的记者还不了解,有些事虽然在纸上可以胡乱报道,但是却万万搬不上台面的,这本该是心知肚明的事,那个小记者显然犯了豪门的大忌。
闪光灯还在咔擦咔擦地响着,陆薄言只是停顿了几秒钟,没做任何回应地跨上了车,车门被重重关上,一众人看着迈巴赫疾驰而去的影子,有些唏嘘不已,其实陆薄言模棱两可的态度记者们也早就猜到了。
重要的,只是在镜头里陆薄言有些凌乱疲惫的脸而已,至于他说了什么根本不重要,因为笔在他们手中,合理或者不合理的想象也掌握在他们的脑子里。
“回公馆。”陆薄言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微微闭上了眼睛,眼下微微的青黑和唇边细小的胡茬,都说明了这个一向一丝不苟的男人昨夜又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回到公馆,陆薄言一言不发,扫了一眼餐厅的位置,没有看见林颜的身影,就知道这丫头还在房间里,显然陆总已经忘记了他昨晚一气之下发出的命令了。
径直上了二楼,推门的时候感到什么东西挡住了门,皱了皱眉,好像是个软软的东西,他没太用力,推开了一条缝,低垂着眼看进去,果然,门边那个蜷在地上的身影,不是林颜又是谁?
“该死。”
低低地咒骂了一声,陆薄言一刻也没有耽搁,门再推开了一点,侧身跨了进去,从未关窗帘的落地窗里洒进来一室的暖阳,只是这金光璀璨还来不及到达林颜躺着的地方就停住了,她就蜷在昏暗的地方,双臂紧抱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又或者两者都有。
真不叫人省心。
陆薄言皱了皱眉,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人抱到了床上。
这还是怀孕快三个月的女人吗?林颜在他的臂弯中,他却一点重量都感受不到。
“嗯”
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林颜梦呓了一声,皱了皱眉,眼角的泪痕让他心口一滞,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林颜?”陆薄言轻轻叹了口气,却舍不得让她再离开自己的怀抱去。
林颜昨晚流了大半宿的泪,清晨的时候才禁不住睡意浅浅睡去,睡意朦胧间,她感受到了一股温柔的力量,然后是一个轻巧温热的东西触了触她的眼睛。
她拼命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然而身边的温暖让她不自觉地沉沦和放下防备,沉沉睡去。
再醒来是被恼人的阳光刺了眼,林颜模模糊糊地有些不适应阳光,眨巴了几下才彻底睁开了。
然而一见到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林颜又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她竟然,枕在陆薄言的怀里。
逆着晨光的男人眼下是暗暗的青黑色,林颜看着心里到底是忍不住升起了几分不忍和心痛,他昨晚对自己那样大发雷霆,现在怎么会在自己身边?
可是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怎么样了。
林颜想到这里,有些难过。
却不料眼前的男人倏忽间睁开了眼睛,微眯着眼睛看向她。
像草原上的雄狮盯着某种属于自己的猎物,林颜下意识的害怕起来,笑容也凝固在了嘴角,怔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