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这样平常一句,却奇异的叫她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他将她和李妈藏进二楼的大衣柜里,虽然知道李妈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却到底防着万一,用chuáng单束住了她的手脚,再封住了她的嘴。
&ldo;确知没事了才可以给她解开。&rdo;
他害怕她会不忍心,而她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并非不知轻重,轻轻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关上衣柜门之前,他往她的手心塞了一把小型手枪,他握着她的手一同握住那枪托,并不容她挣脱,&ldo;如果有人开门,不管是谁,开枪,扣这里。&rdo;
&ldo;那你呢?&rdo;她急问。
&ldo;很快便有人来接应,&rdo;他松开手,又停了停,&ldo;如果我没回来,等天完全亮了你再出来。&rdo;
她qg急的抓住他的手,&ldo;不要去,我们可以一起躲着。&rdo;
他淡淡笑了下,没说什么,可是就在那一刻,她己明白,他绝不会与她一道藏身在这里,这个男人一身傲骨,他自负,更不屑。
于是慢慢松开了手,抬头看着他,轻轻开口,还是那一句,&ldo;你要小心。&rdo;
他的眼光似是柔和了下,旋即关上了衣柜门,只留下一句,&ldo;记住,开枪,不能心软。&rdo;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听着激烈的枪声又密又急的在耳边响起,她一直死死的握着手中那柄冰冷的手枪,在黑暗当中摒着呼吸,一分一秒的等待时间流逝,一分一秒的等待未知降临。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浑身僵硬,直到有脚步声大步向楼上走来,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紧绷着。
&ldo;是我。&rdo;
男子低沉的声音穿透了这森寂的黑暗,他轻轻的扣了扣衣柜的门,然后拉开,满室光明,华灯如昼。
她在那一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垂下持枪的手,再也动弹不得。
他蹲下身,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抱出来,声音里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ldo;别怕,没事了。&rdo;他说。
没事了。
这是他这个晚上第三次说这句话,短短的几个时辰,竟然比他这二十多年来说的还要多。
她在他臂弯里娇柔得如同花朵,似一只被吓坏了的小猫咪缩在唯一的依靠里那样惹人心怜,但他知道,她的脆弱之下蕴藏了怎样的坚qiáng。
他扶她在沙发上坐定,她棒着温水杯,喝了两口,渐渐缓过了qg绪,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ldo;那位赵先生,他还好吗?&rdo;
她记得他是唤那人赵彦武的,更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身边多了一个她,所以那人才不得己往回跑引开追来的人,以自身安危争取更多的时间。
薄聿铮眸光微冷,正要开口,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名年轻男子突然问道:&ldo;刚才那个,是赵彦武?&rdo;
薄聿铮淡淡点了下头,想起了几分钟前在他手底终于合上不肯瞑目的双眼的下属,想起了他身上那一个又一个冒着血的窟窿,想起了他僵冷惨白的脸……所有y郁的杀机,隐藏在那双沉敛的眼眸深处,不露分毫。
&ldo;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枉死的。&rdo;那人语气虽是轻柔,每一个字,却落音极重。
亦笙心底一沉,抬起头来开始打量这个刚刚送水杯进门的男子‐‐一身合体的西服衬得他身材颀长,很有些玉树临风的味道,过分俊美的面容上面,眉峰飞扬,风眸狭冷,薄唇如刀。
他没有察觉,或者说没有理会她的注视,只是微微仰头轻叹,&ldo;后天那帮英国佬就到了,一天时间,上哪儿去找一个jg通英文和法文的翻译出来?&rdo;
明是问话,却也不需要人回答。
薄聿铮没接他的话,看了一眼窗外夜色,起身对亦笙开口道:&ldo;盛小姐,让你受惊了,我先送你回家。&rdo;
他与她仍坐同一辆车,那个被唤作陆爷却年纪轻轻的男子坐进了副驾驶座,浩浩dàngdàng的车队向盛家开去,她心内虽喀噔了一下,却不好拒绝,惟有沉默,而车上另外两个男人各怀心事,所以这段不算长的距离里,一路无话。
到了盛公馆门外,她下车,正要道别,却见他也跟着下了车子。
他看了一眼一身láng狈的她,淡淡道:&ldo;我送你进去,令尊若问起什么我来解释。&rdo;
虽然上海民风开化,可总有些陈观旧习拘泥着人心,盛家又是大家,断不会放任女儿三更半夜一身láng狈的进门。
又或者,在他内心深处,也是存了私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