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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芳闻说宫里召见,看也不看一眼宫里赐下的钱帛,听丽芳说:“这是今年贡上来最好的料子。”便说:“阿姐喜欢就拿去。”反被丽芳说了一通:“这是给你的,你就这样大方?宫里赐下来的物件儿,你多少要留一些自用,显得身沐圣恩。别看我在家里大大咧咧的,出去了我可得小心呢,你不许将我在家里的样子当成外面都是这样,知道不?”
宫里物件儿,她上辈子用得多了,瑶芳一点也不在意,只感念姐姐关心,也答应了。心里在想:不知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是在看戏呢?还是在看戏呢?现在这般热闹,要破局却有些难。
罗老太太却有些紧张,她还是头一回要这么近距离地见太后与皇后,听孙女儿们聒噪便心烦,呵道:“东西已经到家里来了,有的是看的时候,知道是什么就好。早早安歇了,明日好早起准备。大姐儿也是,内官不是说你也要去的么?”姐妹俩吐吐舌头,悄悄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罗老太太连水都没敢多喝,便与两个孙女儿同往宫里去。却不是却皇后中宫,而是往太后的慈宁宫里去。
瑶芳遥望中宫,心内激动,进慈宁宫,却平静了很多。皇太后韩氏,也是个奇人。她是先帝宫妃出生,生了长子,中宫无子早逝,她儿子做了皇帝,自己就成了太后。初时很喜欢儿媳妇,但是不知怎地,转而支持吴贵妃跟皇后打起擂台来。等吴贵妃生了儿子,她又转而支持皇后、讨厌吴贵妃了。便是在前世,吴贵妃谋夺中宫之位,不但皇帝不支持,太后更是极力反对。皇帝拗不过亲娘,更是自己也不乐意,吴贵妃渐渐失宠。等皇帝抬举瑶芳的时候,她又要抬了吴贵妃来再打个擂台。
这老太太就一个毛病:爱折腾。她得亏是皇帝亲妈,换个主儿,早自己把自己给折腾死了。上辈子她就很折腾过瑶芳好几回,就因她跟叶皇后走得近了,又得了皇帝之宠,太后以为这两个女人合伙抢了他儿子。话里话外的敲打,都是要她不要迷惑圣上云云。
然而瑶芳有帝后护着,也没在她那里吃什么大亏,罚她跪,她就晕倒,抬回来休养两天,她又主动去跪。皇后跟皇帝一讲,皇帝就来救场。活把韩太后气得少吃了两顿饭,一直被瑶芳给熬死了。
这一回,瑶芳却没那么多负担了——她又不是宫妃!
果然,韩太后十分和气,看到瑶芳就眼前一亮,直叫:“好孩子,上前来我看看!”
瑶芳彼时才被丽芳拧了一把,堪堪缓过神来。
丽芳听祖母答太后垂问很有章法,放下心来,转而去关照妹妹。正看到妹妹脸蛋涨得通红,一双美目正与叶皇后对视。
十年了,终于又见了,瑶芳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上一次见面,是阴阳两隔,自己亲手给她净身装敛,再一次见到这么鲜活生动的娘娘,瑶芳膝盖发抖,双手死死地攥着,生怕一个忍不住就扑了过去。
叶皇后心下诧异。她原是来走个过场的,太后跟前,她也没想抢戏。看这祖孙三个,罗老太太就是个寻常的命妇,不很睿智,也不算太愚笨。丽芳她是见过的,赵琪的媳妇儿,当初赵琪中进士,连叶皇后的哥哥都想抢来做女婿,哪知人家已经被定下来了。叶皇后一时好奇,也曾召见过一回,丽芳脾气有些直爽,叶皇后看得出来,她那是在硬憋着——是个有趣的人。
让叶皇后心尖一颤的,还是年纪最小、个头儿也最小的这个。看她身形袅袅,听她声音软糯,这小姑娘有一张完美的侧脸,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叶皇后觉得,自己的心里就有这么一块位置,将这个小姑娘放进去,刚刚好。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单就这么看着,就能乐半天儿。
这大概就是缘份吧,叶皇后想。
再看一眼这小姑娘,发现她也在悄悄看着自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让人很想揽到膝上,轻轻哄着。
毕竟是在慈宁宫,叶皇后很担心自己流露出些欣赏来,惹得韩太后对小姑娘不喜,暂且忍住了。
这还了得!丽芳掐了瑶芳一把,瑶芳收敛心神,上前再向太后施礼。不掺和到宫里的事情来,太后对瑶芳这样美貌小姑娘还是很喜欢的,瑶芳其实很知道她的喜好,也知道她喜欢听些八卦闲谈,便说湘州赴任时之凶险,听得韩太后收不住想听下文儿。
丽芳心说:你跑慈宁宫说书来了!写话本你写上瘾了!
好次此次觐见颇为圆满,叶皇后主动避让,韩太后过足了瘾,一切完美地落幕。告退之前,韩太后还安慰瑶芳:“不要担心你的父母,朝廷已经派兵去救援了。”叶皇后亦说:“昨日的消息,你父亲与姜正清合力守住了湘州,姜长炀擒拿了楚逆。”
瑶芳终于有机会惊喜地看向叶皇后,叶皇后微笑点头,眼神微微示意,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做出了这个动作之后又担心:她能明白么?瑶芳会意,这种眼神她收到过无数次,再次见到,一点也不犹豫,转而先谢韩太后,其次谢叶皇后。
叶皇后笑容更实在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嗷!终于见上面了!爆字数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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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瑶芳与贺成章或明或暗,随着张先生也接触了一些往来公文,核对了文书无误,便奉祖母北上。
朝廷已经有几分信了楚王欲行不轨,楚地已经有许久没有消息传来,这本身就不大正常。即便楚地没有多少公文上报,总有些私人信函的,连信人信函都木有,这问题就有些严重。又有分派邸报的驿马,过不多久,亦回来说:“道路不通。”
纵然暴雨毁坏了道路,楚地官员也不该一点办法也不想。一接到这里巡抚的加急文书,自不能等闲视之。又有容尚书兄弟两个,初时被贺棒槌坑得不浅,原本拿楚王孝敬的,现在……也不敢拿了。家里少了好些收入,也只能认了。如今看来,真是谢谢贺棒槌了。
事实也是如此,否则以二容的资历,何以要到二十年后,容尚书才变成容阁老呢?不外是皇帝起了疑心,以他收了楚王的钱,为楚王说过几次话,楚王又实实在在地反了,便生生压下了他。直到皇帝死了,儿子登基,容阁老才得圆满。容尚书弟兄两个,情知贺敬文是个傻货,然而却不会拿谋反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傻瓜有傻瓜的好处,实诚。
容尚书擦了一把虚汗,叫来了弟弟,略一商议,又去寻母亲容老夫人,将事情禀明:“如此这般,其事不小。请母亲约束全家,不要再嬉笑了,过了这几天,听听风声再说。”这皇帝心眼儿并不大,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你还开心,他就要寻你的晦气了。
容老夫人点头道:“这个我晓得。”又说做人还是要做个好人,当初若是不管贺家,现在保不齐要急急惶惶,担心被楚王拖下水云云。特别将亲生的儿子容御史狠训了一顿,说他过于瞧不起人。将儿子训得耷拉着脑袋,才说:“我记着贺家女婿在京里?”
容尚书见弟弟被训,有心相帮两句,被母亲一个眼见扫过来,乖乖闭了嘴。此时听见问话,忙答道:“是赵琪,少年进士,颇有才华,为人亦有趣,是个好女婿。”他当时想抢来的,没想到已经被贺敬文抢走了。事后一打听,是贺家女婿,也算是亲近晚辈了,平日也多有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