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为没话讲了。
鹿行吟的笑意很坦荡,像他背过身往黑板上板书时说的那句:“我喜欢。”
没什么尖刻的宣告,只是一种坦然的阐述,知道自己不占理,连错也提前认了。
“谁骂你。”
顾放为嘴角动了动,嘀咕说,“我又不凶。”
不过他显然自己也知道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他也不是没凶过他。
医生一早等在顾放为的出租屋。
楼下很夸张地停着司机开来的仪器车,医生给鹿行吟采了血,随后立刻化验,当场出结果。
诊断为普通病毒性感冒。
“本来不是流行性感冒,一般人一个星期左右自己也就治愈了,不过你身体抵抗力差,所以会有比较严重的发烧现象。”
医生是个干练的女人,问他,“你自己是想吃药还是打针呢?”
鹿行吟还没说话,顾放为捂住他的嘴,把他整个人揽在怀里不许动:“哪个好得更快?”
他似乎觉得这个动作很舒服,因为鹿行吟身上软,有药香,他喜欢散漫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把弟弟当个抱枕一样抱着。
温暖的体温从背后透入,顾放为身上有香水的气息。鹿行吟不知道那是什么——在那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可以用香水。这个香气闻起来让他想起那种红丝绒面的玫瑰,优雅沉默,后续又带着茉莉与桦树的清苦。
他见过那个香水盒,精致贵重,里三层外三层包着,后面被顾放为塞给他装毛衣。
他脊背有些僵硬,随后慢慢放松。
安静、乖巧地靠在他怀里。
“打针。”
医生麻利地写单子,抬起眼看他们,她只认识顾放为,默认听顾放为的话,“那就是打针了?今天下午一次,晚上一次,明天再好好休息。”
“上课就别去了。”
顾放为干脆利落地替他做了决定。
鹿行吟说:“好。”
尖细的针管推入淡青色的血管,埋入左手苍白的皮肤下。
鹿行吟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这,也不动,规规矩矩得像个瓷娃娃。
顾放为像观察什么小动物似的纳闷:“怎么不动了?”
他伸手戳戳他。
鹿行吟瞅瞅他,还靠着他不起来,于是配合地动了一下:“把我的书包拿过来。”
顾放为探身去拿,笑:“还挺会使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