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珍珠开开心心地坐上来京城的马车,原以为沈漓接她来是过好日子的,谁能想到会被人接到当朝丞相府,询问孩子的身世。
她更没想到沈漓的来头会这么大,面对着当朝的最高官,怕小命不保,只能全盘托出。
她吞吞吐吐地说:“他们确实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我真拿他们当亲生儿子养!还供他们读书!我,我一个妇道人家,省吃俭用只为培养他们成材啊……”
沈彧安板着脸,沉声道:“说重点!汝从何时何处收养我孙儿的!见过何人?”
“大人!他们是我捡的!我不是拐子!真的!我在靠近云洲的荒山上捡的……”
孙珍珠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十三年前大渊兵荒马乱,农田颗粒无收,大批的流民从北部南下,孙珍珠一家也在其中。
他们跟随大部队没日没夜地走,饿了就吃树叶树根充饥,能挖到几棵野菜已经是幸运了。还有很多人卖儿卖女换粮食吃,更有丧心病狂者开始易子而食。
孙珍珠的公婆在第五日的时候就不行了,二人先后而去。她和丈夫陈三草草的将俩人埋进山里,不敢多停,继续随着人群走。
到了邺州后,她五岁的儿子陈漓儿突发高烧,而邺州的各地都拦住他们不让进,陈三抱着孩子四处奔走,求他们救救孩子,但那些官兵仍不为所动,继续驱赶流民。
有个神神叨叨的老妇走到他们面前,拿给他们几株药草,熬水后给孩子服下。
孙珍珠将信将疑地给儿子喂下半碗,不成想到儿子当场吐血,没过多久便气绝,她不停地尖叫,一时气急攻心地晕倒在地。
周围有人认出那老妇,指着她大叫:“她是个疯子!你们怎么敢信疯子的话?”
“她手上拿的是毒蔓草!有剧毒啊!”
“唉!可惜啊!孩子没救了……”
陈三气得一脚将老妇踹倒在地,拎起菜刀就要砍死她,老妇哀嚎了两声,又开始痴笑起来,对他说道:“不就死了个儿子嘛!我赔你两个!就在前面的荒山里!你去找吧!”
陈三眼眶通红,哭着大骂:“你个老虔婆!装痴卖傻的疯子!你赔我儿子!老子要你为我儿子偿命!”
那老妇见他真拿着刀冲上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人群中。
“嘿!老娘都说赔你两个了还不行!比你儿子好千倍!你个傻缺!二货!你那儿子也怕是随了你!还不如早点去了,留着也无用!”
陈漓儿因先天不足,从小确实有些痴傻,他被老妇戳到痛处,顿时面目狰狞,双眼猩红地冲上去砍她。
老妇人被吓着了,从怀里掏出一副玉耳饰,“哎哟!好汉!刚刚被你踢了一脚,老婆子我都喘不上气来,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没成想咳出一嘴血,她哼哼唧唧地继续说道:“不用你砍,老婆子我也活不久了,这个是我最后的棺材本,赔给你了!”
陈三接过扔在他面前的耳饰,打量了几眼,见真是好东西,才克制住自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周围的人见老妇身上有好东西,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盯着她。那老妇又咳了几声,从怀里掏出来几把药草,对他们笑道:“你们也想让我赔儿子不成?嘿嘿嘿,好啊!来帮我试试药!我的宝贝都藏起来了,没人知道,你们若有人想试,我这就去挖宝贝去!”
“哼!疯子!”有人不相信,转头就走。
也有人想抱儿子来试试,怕赔了夫人又折兵,想起陈漓儿的惨状,果断的打消念头。
还有一部分人趁机拦下老妇,威胁她把宝贝都交出来,她好像又痴傻了一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拿着几根破草药挨个送人,那些人骂了几句,只能无功而返。
孙珍珠醒来后,不愿接受事实,抱着儿子痛哭,陈三赶紧把怀中的玉耳坠放进她手里,跟她讲了遍事情经过。
“媳妇儿,咱们去把漓儿埋了吧,以后找个地方重新生活,咱们俩还年轻,以后还会再养几个的!”
孙珍珠抱着他痛哭了好久,趁着天色还未暗,抱着儿子的尸身往前面的山中走去。
二人刚把儿子埋下,突然被一阵哭声吓一跳,他们顺着哭声一直往里走,在一棵大树下看见害死儿子的老妇,正倚靠在树下闭眼睡觉。
陈三松了口气,走过去准备再问她索要点钱财,还未等上前,从她身侧慢慢爬出来一个孩童,依偎进她怀中玩着衣领,由于被孩童拉扯着,老妇支撑不住,直愣愣地栽倒在地。
孩子似是摔得有些疼,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陈三和孙珍珠赶紧地过去察看。
老妇面容青白,浑身僵硬,怕是已经死了大半天。只是没想到,她说的话竟是真的,在这山林中真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