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猜测再多,也不及音音亲口坦白,先前物证没有到手,她满心防备,现在也该到了推心置腹的时候了。方丞打算今天就请她上山问清情况。
不料刚到别墅就接到老槐的电话,这个时候请吃饭,必是鸿门宴无疑了。
他谈笑风生地应下,挂了电话后思索片刻,知道音音惦记他这边的情况,于是打过去告知此节。
西门刚起床,正在查东城方宅的号码想盘问昨晚特务有无找上门,不料他正好打过来,听到中统来这一出,颇为担心,问:“单请你还是另有旁人?”
“马汉三也到。”
西门一骇,莫非中统和军统已经联合布局了?不过担心也无用,只能嘱咐方丞见机行事。
方丞的声音一如平常,是让人能够安心的沉稳。
似是他那边有人敲门进来问事,他于是嘱咐她几句挂电话了。
西门神情有变,忽然放下听筒拿起大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走,她母亲正在客厅织毛线,见她要出去,说:“今天别去上课了吧?熬了两个大夜,身子怎吃得消呢,跟学校告个假歇一日吧。”
西门说:“已经跟学校告假了,不过歇是顾不上,我要上香山。”
她母亲一怔,放下毛线走过来,压低声:“去偷那个……”
出口后觉得不受听,噤口。
西门音点点头,刚才挂电话前有人问方丞要不要用早餐,她清楚地听到那是香山别墅周管家的声音,毫无疑问,方丞现在已经从东城方宅回香山了。
方丞忌讳东城大宅门人多眼杂,习惯将机密材料存在香山别墅,在重庆时跟她说过。今天方丞这么早赶回香山,必是已经把物证复印件安置妥当了。晌午他要去饭局,正给了自己可乘之机,机不可失,她必须把握住。
她母亲忍不住道:“音儿,咱们本是文文静静的人家,怎生落得这样一个急煎煎乱糟糟的土匪样!”
西门音正在镜子前三下五除二地梳头发,闻言一顿。
她母亲又道:“你看你一副弱柳扶风的躯体,天天激神撵鬼一般,像头小母狼似的。音儿,还是那句话,妇道人家,该糊涂就糊涂些吧。”
母亲的意思西门晓得,她也不是要跟方丞斗法,戈太太约见后,她已决心和方丞结婚,哪怕方丞想提前上床也可以,只是物证复印件不能耍花招,这是原则问题。
她没言语,拿起坤包出门了,海中在大门口擦车,见她出来,连忙打开车门,她不习惯使唤人,且今天也不宜让海中一起上山,于是找借口推开了。
趁着方丞不在家上山行窃是个机会,但仍得有人把门望风,她于是先去圣心医院找明珰。
艳红死里逃生已经醒了,得知明珰替自己落了二十五块的大亏空,实在过意不去,请她跑去史家胡同的一户富室,找一位拉包月的车夫,叫顺子,是艳红早年的相好,因为苦人供不起三个孩子的嚼谷,艳红一直没答应跟他成亲,但眼下出了这么大事,能靠的只有他了,顺子一来,艳红死活撵明珰走,她不仅要念书,还要赚饭吃,艳红不想继续拖累她。
于是西门不等走到雍和宫附近,便老远看见明珰趴在五金店的窗户前整理乱糟糟的头发。她快走几步上去,刚提起上香山,明珰就面露难色,她本来打算梳好头去找真哥哥呢。
她没心没肺,跟西门老师讲了自己跟真哥哥的交集,昨天和真哥哥讲好在他下礼拜过生日时公开恋爱关系,现在必须赶在生日前分手,不能再继续欺骗下去了。
西门听她一口一个真哥哥,搞不明白林海潮在闹什么机关,顾不上听这些小孩子的儿女情长,她说:“下礼拜还早,你先帮我解了燃眉之急再分手不迟。”
她谎称自己听说方丞有一房外室并且有了私生子,但方丞死不承认,她想查明真伪,所以要上香山偷证据。
“是方丞给私生子买房置地的契书,我也是刚打听到有这么一茬。”
明珰信以为真,连方言都冒出来了:“他都有娃儿啦,哼!”
俩人在车行雇了汽车,赶到方音墅已是晌午,管家见她二位来,说不巧的很三爷下山了,西门说等等无妨。
方音墅前院是主楼,下房和后厨等都在后院,方丞喜静,仆佣不经召唤是不来前院小楼的,管家安顿好她俩后,回下房去了。俩人立刻按路上商量好的行动:明珰把住一楼客厅的门望风,西门到书房找保险柜,一般人的保险柜都会安置在议事的书房,但方丞藏得实在隐秘,她搬箱倒柜、爬到桌子下搜罗、甚至把角落里的花瓶都挨个移位查看,一无所获,只好又去搜卧房和客房,直至两个钟头后才发现衣橱里藏着的保险柜。
狡猾如方丞,果真不是常人能猜到的。西门插进配好的钥匙,却发现根本拧不动分毫,仔细一看,锁眼锃光瓦亮,明显是刚刚更换过。
糟了,夜里偷钥匙的行为被方丞识破了,不然他不会因为钥匙只离开身上五分钟就换锁。
她沮丧极了,现在看,似乎只能上斧头或菜刀,以蛮力砸开保险柜,毕竟以方丞的狡诈,再想有如此机会可就难了。
明铛随时待命,准备去后院厨房偷一把菜刀。
西门看了眼崭新的锁眼,冷静地否定了这个想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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