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彪等人也是稀里糊涂,只知道县令有着莫大的心事,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十天之前,他跟着山伯白走了一大圈,回来无论怎么询问,山伯就是不肯开口。
山伯半睁半闭着双目,一会儿望着飘零的落叶暗自伤神,一会儿回想chūnrì与英台畅游西湖的情景,欢声笑语回荡在耳边,花容月貌却将要作古,想想就心如刀绞。一阵秋风吹过,梧叶簌簌而下,他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那枯黄的落叶一般,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正在出神之际,忽听有人前来禀告:“老爷,鄞西清道源一带有些古怪,河床的沙子怎么挖也不见减少,您能不能过去看看?”
山伯点点头,站起身来遥遥晃晃往前走了几步,脚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
赵德彪见了,急忙吩咐一声:“取滑竿来,抬大人回去休息!”
滑竿很快到了,山伯被扶着坐了上去,眼见被人抬着往回走,他努力摆摆手,说道:“去清道源!”
赵德彪见他神情很坚决,只得让人抬了他沿河一路西行。
不久来到一个叫做九龙墟的地方,只见百姓站在岸边指指点点:“就是那儿!沙子怎么挖也挖不绝!头天挖平了,第二天一宿就长得老高!比没挖时候还高两尺!真是怪了!”
有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手捋胡须道:“我看姚江的沙子说不定全是从这里涌出来的!这段河道治不好,后面的就算治好了也没用。”
赵德彪远远地吆喝:“大家快让开,没看见县老爷来了?”
山伯挥手让人放下滑竿,挣扎着起身往前走,被人搀扶着下到河底,察看砂石长出的异状。可不是吗?放眼望去,只见沿河一带约有二十丈长的区域堆满了沙子,几乎将整个河道堵塞了一半,另一半却是好好的。转头往上游下游望去,却都好端端没事。看来这一段二十丈的范围确实有些古怪。
山伯招手令百姓走近些,问道:“你们昨rì挖沙,挖到下面有何异状?”
百姓纷纷摇头:“完全正常!没看到别的啊!”
只有两三人答道:“除了沙子特别细腻之外,没有别的不同。”
山伯眯起眼睛环顾四周,看见身后是一个不大的小山,山上林木茂盛,百鸟齐鸣,于是问道:“此处为何叫做九龙墟?”
百姓们大多摇头不知。
有人答道:“古老相传,说这里曾经有九条龙出没。因而取了这么个名字。”
山伯环顾四周,见须发花白的老者嘴巴张了一张,然而却没有说出话来,于是问道:“老丈,你有何解?”
老者眼中闪出异样的神sè,口中却道:“没,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山伯盯着对方看了片刻,然后对众人道:“大家去挖别处的河道吧,这一段等等再弄不迟。老丈请留步,您老熟悉本地情况,我还有话相询。。”
于是众人便都散了,只有老者站着没动。
赵德彪想要扶山伯坐回滑竿,却被他拒绝了。
山伯道:“你也下去吧,我要静下心来想一想。”
赵德彪也退了下去,现场只剩下山伯和老者。
山伯指指突起的沙堆道:“本县体力不支,不得不坐着说话,您老也坐吧。”
老者让了一让随后便坐了下来,对着山伯望了又望,颇有些心疼地道:“县君,请恕小老儿无理,我看你年纪轻轻,似乎身体不好,心肺俱伤,五脏已损,不得不劝上两句。您要好生调养才是,否则只怕……”
山伯微微摇头:“老丈,您说这九龙墟是怎么回事?此地并无旁人,还请以实相告。你放心,我知道也不会乱说。”
老者望着他形容枯槁的样子叹了口气:“县君即使想跟别人说,只怕也没多少机会了。此地名为九龙墟,你可知道何谓九龙?”
山伯答道:“九龙者,九五之尊也。只有皇上的朝服上绣着九条龙,无论从哪面看都能看到五条。莫非,此地埋着某位先皇?”
老者点点头:“不错,《传书》言:‘舜葬於苍梧,象为之耕;禹葬会稽,鸟为之田。’县君看看背后,那座百鸟齐鸣的小山,便是大禹之墓了!”
山伯惊疑地回头看了一眼:“会稽?此地非是会稽,何来禹之墓?老丈莫要以讹传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