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广驰笑道:“现在非常时期,别说你不能乱跑,就是我,都不能抛头露面。”
“那你还怎么找事做啊?”祉莲担心地问。
“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广驰说:“我找了一个兄弟,他举荐我去给一个绸缎老板做护院,顺带教他儿子功夫,也是内院事务居多,没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现面的机会,虽然挣钱没有镖局里出镖师父那么多,但没什么风险,还能天天回家,挺好的。”
“这两天,有朋友去常州,我会托他捎个口信给家里……家里知道我的情况,会想办法告诉你爹娘,他们会安心的。”广驰说:“你安心在家呆着,不会有事的。”
“这钱你还是拿着吧,朋友给你介绍事情,该打点还是要打点的。”祉莲把小包放在桌上,说:“我回房去了。”
“祉莲,”广驰喊道:“你等一下。”
祉莲回过头来。
“你后悔跟我出来了吗?”广驰走近跟前,低声说:“以前你在家里,日子可比现在好过,对不起了,祉莲……”
祉莲眨眨眼睛:“我不觉得苦。”
“要是哪一天,你改主意了,我就送你回家……”广驰幽声道:“我不想看见你吃苦,如果,你跟着我还不如在家过得好,我宁愿,你回去……”
“我不怕吃苦,”祉莲轻声道:“我只害怕你丢下我……我跑出来,家是回不去了,爹娘没要了,名声也没要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没有朋友,谁也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走,东南西北更加分不清……除了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丢下我,千万不可以离开我……”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广驰静静地望着她,然后,轻轻地拥住了她,柔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祉莲抬起头来,泪花花地看着他,破涕一笑。
“祉莲特别单纯,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根本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我以为,就算她跟着跑了,过不了多久,吃不了苦,就会后悔……”安王轻声说:“她看上去很柔弱,做起事来,却很是果决刚烈……所以,不管怎样,就是吃苦,她认定了的事情,也不会回头。何况,沐广驰对她非常好,她觉得自己很幸福,这就够了……”
“象她这样重情至性的女人,我身边少有。他们以为,就这样跑了,过了一段时间,我就会忘记,可是因为这件事情,让我更加了解她。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能得到祉莲的心,就一定能拥有她一辈子的爱。所以我不在乎她跟沐广驰跑了,我也不在乎他们是否在外边成亲了,我就是想找到她,想跟她在一起,向她证明我不比沐广驰差,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真心实意地爱上我。”
“因为他们是未婚夫妻,没有犯法,不能明着告示去找,所以我只能暗里查找,可是找了整整三个月,没有一点消息。”安王说:“如果他们一直象那样,过着简朴而安静的生活,除非他们自己冒出来,否则我可能一辈子都寻不到。可是,上天终于还是被我的痴心感动了,给了我一个机会……”
中秋节过后,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皇家围场秋季狩猎,淮王欲乘此机会谋害太子,预先招兵买马,布置心腹。当时沐广驰虽然远在会籍,但还是跟淮王的暗线有联系。淮王送信过去,说是太子嫉妒他的贤名,意图加害,要广驰回府听候调遣,进行防范。广驰得到消息,以义为重,跟祉莲道别,火速地潜回了百洲城淮王府。
因淮王急招,而会籍又远,广驰只得赶早动身。临走之时,他估计自己不出一个月就能回去,因此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和饭钱,交代了一些应急事宜,留下祉莲,匆匆忙忙就走了。
谁知这一走,再回来已是遥遥无期。
淮王欲谋害太子一事,在事发前夜被人告发,皇上知道后大怒,却隐忍未发。淮王警惕地觉出一丝异味,遂放弃了原有计划,半个月后,宗室平静无澜地从围场回到皇城。
但是,皇上开始了清算。戒严百洲城,暗地里寻找证据。淮王闻风,急于毁灭证据,城中莫名有人丧命。但皇上手段犀利,在半个多月的时间,秘密逮捕了几个参事的大臣,突破口就此打开,皇上下旨彻查和密杀,着安王捉拿淮王及其余党,一时间,百洲城里戒备森严,盘查甚紧。淮王闻风而逃,带余党潜入济州,等待淮北封地来人接应,
广驰虽未参与起事,但因为他的名字在淮王府中的名册中发现,归于亲信一类,视为余党,也被列入诛杀名单,一并被官府通缉。百洲城里顿时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此时距离广驰离家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毫不知情的祉莲没有等到广驰如期回去,而她的手里,付完了第二个月的房租和饭钱,只剩下半两碎银。
“吱呀”一声,门开了,婆婆走进来:“祉莲,房间里需要加炭盆吗?”
祉莲摇摇头,把碎银递过去,可怜兮兮地说:“婆婆,我先把这个给你吧,本来是要预交房租的,可我已经拖了快一个月了,真是对不住,我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好吗……别赶我走……”
“没事,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婆婆忧虑地问:“广驰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你这里,可是撑不下了……”
“要不,给家里去个信,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婆婆好心道:“真是有事了,别说他不来,你也得赶紧回去。”
祉莲为难地低下头去,轻声道:“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了不会离开我……”
“这都快三个月了……”婆婆轻声道:“你身无分文,他又不回来,这可怎么办呀?”她叹口气,说:“你说广驰细心吧,怎么说好一个月,就把你撂下三个月了呢?说他粗心吧,那还没到中秋,就给你做了小薄袄,可是,这天渐冷,北风又大,也撑不了多久的……”
祉莲眼睛一眨,眼泪掉下来。
“别哭了,祉莲,我老太婆不是没人情的人,房子你住着,咱有一口,你也吃一口,别哭啊,我把媳妇的那件厚袄给你拿过来,好歹抵抵风寒,可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用不了半个月,就会下头雪……”婆婆柔声道:“赶紧给家里去信啊,是去是留都要早打算……”
祉莲擦了擦眼泪,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话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没底岸,嘴巴一瘪,又开始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