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总是把他的脏衣服洗后送来,为他把零乱的杂物放置得整整齐齐,甚至于他脱下的鞋,也都为他把上面的灰尘拍打干净,细心体贴可谓之莫此为甚,但是这人是谁,至今还是一个谜!
万斯同心中是愈想愈怪,因为这人的行为太离奇了,他似乎并不希望见到自己,只是义务地为自己尽力。
瓶中的花,早已凋谢了,可是现在每日却会换上新鲜的,黎明,当斯同才一坐起的时候,他必定会闻到那种清芬的气息!
这时候,他并且会发现到,有新鲜的水果,用竹篮子盛装着置于几上。
三天来,诸如此类的事情,都在继续着,这日清晨老方丈智通来探,言谈中,道及门下弟子有谓,曾见夜行人出入本寺,嘱斯同诸事小心,因那夜行人行踪诡异,来意不明。
他去之后,万斯同整整呆想了一天。
今夜,万斯同决心要察看一下来人是谁,上榻之后,他把灯光拨小了,其光如豆。
他又在枕下置好了长剑、暗器,虽然来人是那么友善,可是在不明来人身份之前,他仍认为小心些好。
他手上摊开了本《洗日录》,静下心来,细细地看着,时间就这么慢慢地过去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倚着床睡着了,那本《洗日录》也摊在了床上。
就在这时,那个如幽灵似地影子,忽然出现了,她望着倚床而睡的万斯同看了一会儿,目光之中.满是爱怜同情!
随后,她就像往常一样地开始弯下腰.非常细心巧熟地整理着东西。
她手中捧着一大棒山茶花,轻轻地插换于花瓶之中,那萤火似的灯光.照着她修长的身材,蛾眉杏目,只是在她那浓淡适宜的右眉心中,有一料朱砂红痣,看来益发的秀俏!
这姑娘用一块青色的绸子,紧紧地扎着头上的青丝.剑穗斜着由颈项搭下来。
在略事整理之后,她就像往日一样,静静地在面对斯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然后她用那双美妙的眸子静静地望着斯同,似如此,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当西殿传来轻微的更声,她才慢慢自位子上站起来。
“我要走了!”她说得是那么的小声。
然后她悄悄行到了斯同床前,把那本散开的书合起来,放好在书案上,然后伸手,想去搬动他的身子,可是她怕把他惊醒,她犹豫了一刻,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随着挥掌,残灯应掌而灭。
她拉了一袭绸被,向他身上盖去。
可是这个时候,斯同忽然惊醒了,他猛然一欠身子叱问道:“谁?”
他并且很疾快地已经拉住了这人的手,大声地道:“你是谁?”
这人用力一挣,抽出了被握的手,蓦地夺门而出,万斯同双手一按床,也跟着跃起了身子,可是当他病弱的身子,扑抵门前时,那人早已飞上了殿瓦之上,一路纵跃如飞而去。
万斯同自忖着自己久病之身,那发软的腿,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来人的。
他只是发怔地望着,虽然来人是谁,他还是没弄清楚,可是他却可以断定来人是个女的,因为来人身材纤柔,而且方才那只被自己所握的手,滑嫩异常,自然她是一个女的了。
想到此,他真有说不出的惊异,因为自己自从出道江湖以来,从未结交过什么红粉知己,尤其是此女如此对自己,分明种情已深,如果她不是花心蕊,那才是真正令人费解了!
就在他出神凝思的当儿,后殿同时有了些惊动。
原来智通老方丈,自接报有夜行人出入本寺的消息之后,他已在暗中留了意。
今夜,他坐禅方毕,正想亲自巡视一番,也正是他有这个意念的时候,他看见一条疾快的影子,如飞鹰搏兔似地,正自后殿上疾快地上了经楼横檐。
老方丈乃少林门下七十二高僧之一,自掌波心寺以来,因职高位尊,差不多的事,根本就用不着他管,武功也就搁下了。
可是这么说,并不是他不擅武功,在内功方面,他仍有极深的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