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小哥?”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刚才还在跟我若无其事说话、拉着我不让我放血的这个人,现在已经昏迷不醒地晕在了我怀中。我心一痛,嘴里涌上苦涩的味道。
此刻我也管不了那些老鼠会不会回来,这里有没有其它的危险。闷油瓶的状况,实在不能再继续走了。
我揽着他的腰慢慢倚墙坐下,让他的脸搁在我的肩头,整个身子微微缩着坐在我的怀里。
他的脸毫无血色,唇也惨白到了极点。零碎的刘海耷拉在额头,遮住了他紧闭的眼睛。我抱着他,感觉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大男人,却瘦得仿佛可以摸着骨头。而且还这么轻,坐在我腿上完全感觉不到过分的重量。
我拨开他额头上的头发,看着他皱在一起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心底一阵阵发酸。
这一次,他不是小憩,也不是浅眠,而是真实的晕过去了。
下了斗他再怎么宛如天神,也只是个人而已。这么长时间的血放下来,哪怕只是手掌,能扛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可他却还死撑着没有表露出半点虚弱的样子,硬是拽住我不让我也放血。
我掏出绷带帮他把伤口细细包扎了,抱着他安静地坐在阶梯上一动也不动。
如果这一次能出去,我他娘的再也不下斗了。还有闷油瓶也是,他也不能再下斗了。
这种事要再来一回,我干脆直接找根面条先把他勒死再自己上吊算了。也省得为他这么提心吊胆。
想着想着,就觉得困意上头,心里又担心一会儿那些老鼠真的回来,便抽出匕首在自己手心划下,捏着拳挤出大量的鲜血绕着我和闷油瓶四周洒了一圈,就连墙上也没漏下。
手心的痛赶走了睡意,我随便包了一下,将闷油瓶的姿势调整得更加舒服一点,伸手摩挲着他苍白的脸心道,嘴都白成这样了,估计身体里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真要流干了,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我心猛地一跳,忙低头轻轻喊了他几声,没有回应。难道真的血流干了?
回想这一路下来,虽然走得艰难,但到底也过了有个把小时,依着闷油瓶这种边挤边放血的速度,要真流干了也不稀奇。
我看着闷油瓶白如纸的脸色,心一横,索性一把扯开手心包好的布条,将伤口又划大了一些,顺势搁在闷油瓶的嘴上,一手托住他的下巴令他微微抬头,一手将血一点点挤进他的嘴里。
我也不知道给他灌了多久的血,直到大脑一阵发晕,眼前也恍惚着发黑时,才支撑不住的收了手,取过绷带随手绕了几下算是包扎。
不过片刻,闷油瓶的脸色便开始微微好转,嘴唇上的发白也逐渐褪去,呈现出一丝血色来。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嘴上虽然还留着没擦拭干净的血,但还是能辨认出他的唇色确实已经不再泛白。
我松了一口气,抱着闷油瓶的手紧了一下,却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昏沉起来。
我在心底一再告诫自己不能睡,打死也不能睡,但还是扛不住那种晕眩一下子袭过来,思绪模模糊糊地跟着散了去……
醒来时,人正趴在闷油瓶的背上。他双手反过背后托着我,步伐极其稳当地一步步下着阶梯。
我几乎立刻清醒,就要从闷油瓶的背上跳下来。
“吴邪,我没事了。”
他头也不回的说着,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能背着我走得这么稳当,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但转念一想,开始他放了那么多血,人都快晕了不一样装得跟没事人似的。便硬是让他停了脚步跳下去拽了他一把。
闷油瓶回头看向我,脸颊唇色均已恢复正常,黑亮的眼睛格外清明。我咧嘴一笑,拍着他肩头道,“恭喜战友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小命。”
闷油瓶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脸上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
我傻愣愣的笑了半天见他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平淡神色,再也笑不下去,只得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喃喃道,“你没事就好……”
闷油瓶握上我的手腕,手指轻轻摩挲着我手心处的绷带,“吴邪,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我顺着他的手低头看去,伤口处的绷带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上面凝固的血块也被仔细清除干净。
“我也没事。”我忙回答。
谁想他只是摇了摇头,依旧道,“你的血对我没什么用,以后不要随便弄伤自己了。”
我顿时脸上一热,心里窜起无数的念头。既尴尬又窘迫,还有些自作多情后被人戳穿的难堪。闷油瓶还那样直盯盯地看着我,眼睛里有着微微光点,我只觉得脸上的燥热似乎蔓延到了耳后,憋了许久才忍着心口的闷气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说到底,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以血补血这种方法是没有太大用处的。除非是将血输入他的血管中,否则只是这样喝下去,也只是等同喝了同样分量的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