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皇后娘娘,见过瑜妃娘娘,”他微微躬身,又拱手一礼:“薄统领。”
他今非昔比,皇后对他这样浅浅一礼也挑不出什么,却始终耿耿于怀。
本来有了皇上的态度,她争也犯不着专给自己找气受,可偏偏儿子不争气。
等她得到消息的时候,慕景昭已经趁着曲沉舟去府中卜卦的机会,殷勤地把自己的贴身腰佩送了人。
这种信物哪是可以随便给人的?又哪是可以随便就收下的?
她怒气冲冲地直奔御书房告了一状,却没想到曲沉舟回宫之后,已经把腰佩与花草笺一起呈了上去。
虞帝一脸平静地听她发了顿脾气,居然让人把曲沉舟和慕景昭都叫来。
“景昭也大了,自己的东西,让他自己做主吧。”
有了皇上这句话,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更是壮了胆,又把那块腰佩当面送给了曲沉舟。
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和无力,却眼看着曾经可以掌控在手中的东西如沙子般流走。
曲沉舟不过是一面照妖镜而已,许多的事,也许她早就控制不了了。
“好巧,”她站了片刻,才渐渐消化那份疲倦,微微点头:“曲司天也在。”
“是,晚饭前出来走走,正想着回去。”曲沉舟向她笑得天真,伸向向后一指:“臣刚刚从那里走过来,桃花开得正好,娘娘可需要臣陪同看看?”
“不必了,曲司天回去歇着吧。”
几次在曲沉舟面前没能占上风,皇后并不愿意跟他离得太近,倒宁愿眼不见心不烦。
曲沉舟又一礼,从她身边走过,与薄言对视一眼,再从瑜妃身旁经过。
皇后定了定神,还没抬脚迈步,听到后面瑜妃呀了一声,宫女忙搀扶着,连声道:“娘娘小心!”
不光皇后的目光转过来,曲沉舟也停下脚步,见瑜妃想用手去挡脸却又不敢的模样,轻声问:“娘娘,是臣吓到你了吗?”
不等瑜妃开口,皇后呵斥一声:“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瑜妃脸色苍白,气息不稳,低声道:“娘娘,臣妾忽然头晕目眩……一时没有站稳,不不是因为曲司天。”
曲司天。
单单是这三个字,就足以让她心头狂跳起来,哪怕儿子几次斥责她胆小,这几个月来,她也是努力地躲着对方。
却没想到今天会突然遇到。
直到被搀扶回朝阳宫,瑜妃才渐渐平复下来,脑中的一片空白慢慢退去,重新寻回了思考的力气。
“不能再这样了……”她轻声说,挣扎着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了儿子的信物,贴在胸口。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儿子就有了布置,要试一试,只是她心里害怕,一直拦着。
可如今看来,躲避,并不是长远之策。
曲沉舟枕着双手,仰面看着漆黑的帷幔顶,没有点起灯,他却一点也睡不着。
薄言这边倒是顺利。
自从裴霄离京已有数年,对于方无恙的出现,薄言不可能不心惊的。
但凡不是如廖广明那样丧心病狂之辈,那份良知也该在长年累月里发酵膨胀。
他本就不需要薄言的十分良心,与其说是在想利用薄言,倒不如说是给薄言一个悔过的机会,一个与柳家搭上桥的机会。
薄言比他们更需要方无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