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介平安告诉她,她才知道送花的人竟然是谭阵。
这消息惊得她无以复加,从盛野第一天抱着花回来到现在,快两个月了吧,这两个月谭阵一直都在给他送花吗?是他本人亲自来送的吗,还是差人送的?不管怎样,谭阵给盛野送了两个月的花,而盛野居然能对她瞒得滴水不漏。
除却震惊,更多是不解,她问:“谭阵为什么会给他送花?”
介平安说当然是因为盛野演得好啊。
“那一送送两个月也……太夸张了吧。”她真的很难不去在意。
“嗐,”介平安就直说了,“嫂子你不要多想,谭阵给他送花没别的意思,这事儿赖我,是我带谭阵去看盛野的演出的。”
楼颖听介平安将事情和盘托出,介平安最近在筹备一部电影,暂定名叫《稳定结构》,剧里有一对同母异父的兄弟,哥哥已经基本确定是谭阵出演,女主定了巩璐,他们现在在物色弟弟的人选,挑了许多小生,不是太贵就是演技不行,也去电影学院看了一圈,想找找看新面孔,但介平安始终觉得他们都差了点儿。
“我也不瞒你,”介平安坦然道,“我确实觉得盛野很合适,就和谭阵提了一嘴,谭阵说想去看看,我也和他说了盛野是话剧演员,没有电影表演的经验,但他说去看看也没事,我就带他去看了盛野的演出。”
楼颖听得心累无比:“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盛野他不能演电影。”
“知道,我都知道,”介平安应道,“我就是……觉得太可惜了。谭阵也一样。”
楼颖不知该说什么,她是知道介平安对盛野的惋惜的,但不知道竟然“谭阵也一样”。站在配药间的窗边,她放低声问:“所以谭阵是想让小野来拍这部电影吗?”
“他其实更希望盛野能走出戏剧舞台,走向屏幕。”介平安说。
***
一个下午,介平安的话一直在楼颖耳边回响,还有那个一直以来只曾在电视电影广告中见过的,遥不可及的谭阵,她很难想象那个明星像她一样坐在观众席中,观看盛野的演出,介平安说“谭阵也一样”,那谭阵会是什么表情?
当晚从医院下班后,她去了一趟艺海剧院,下车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外面飘着小雨,剧院的演出已经结束有一阵了,散场的观众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偶尔几个打着伞的观众高谈阔论着剧情从她身边经过。
剧院的工作人员不少都认识她,会和她打招呼,楼颖熟门熟路地走去后台,没看见盛野,又去了舞台的方向。
舞台正在打扫,工作人员提着拖把水桶掀开厚重的幕布走出来,看见她笑着点了个头。楼颖在幕布掀起放下的瞬间听见了舞台方向传来的盛野的说话声。剧院的音响效果太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听见盛野声音里的愉悦。心情一好,盛野说起话来就总跟连珠炮似的。
但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和盛野交谈,她听了片刻,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陪着盛野看过太多谭阵的电视电影,谭阵是不用配音的,她一听就认出那个声音是谭阵。
掀开幕帘,那两个人此刻就坐在舞台边,舞台顶还亮着一排灯,灯光照着他们俩的后背。谭阵穿着一件长而阔的黑色大衣,飘逸的下摆垂在舞台边沿,灯光一打下来后背就是一片暖黄色,他还穿着一件遮到下巴的大高领黑色毛衣,刘海厚厚地挡住额头,也遮住了眉毛,罕见地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特别年轻。
谭阵应该已经26岁了,但真人真的看不出来,尤其现在,就像他刚出道演《创造爱情》时的样子。
他们在聊方才结束的戏,聊得太投入,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盛野说起话来偶尔会手舞足蹈,而谭阵就静静地听着。盛野怀里还抱着一大束玫瑰,这次是紫色的,楼颖刚好知道这种玫瑰叫路易十四,有一次路过花市,她看到这种紫色玫瑰,惊为天人,问盛闫峰“居然还有紫色的啊”,盛闫峰说这叫路易十四,还给她买过一朵。那年头这样的花不常见,现在已经不少见了,只是她见人都是几朵十几朵地买,但是盛野手里赫然抱了一大簇。
可这都算不上什么了,她没想到这些花竟然真的是谭阵本人亲自来送的。
他们之间的每一句对话,楼颖都听得清楚,像在看舞台上上演的一出独幕双人剧。
盛野偏着头看谭阵,语气有点惊讶,像发现了什么秘密:“谭阵哥,你这个眼镜……是有度数的啊?”
谭阵说是啊。
他的声音比电视里听起来稍沉一些,是一种温润平和的亮度,像此时散场后舞台的灯光。
“我还以为是平光的呢,”盛野笑着说,“那你多少度啊?”
楼颖眉心轻蹙,盛野同这位大明星说话的语气和动作都太过亲近了,她还不太适应。
谭阵说三百,依然是那样平和温润的语气。盛野凑近了打量谭阵的动作说好听点儿叫自来熟,说难听了就是放肆,但谭阵一点都没有不适。几乎是大方地放任了盛野对他的各种好奇。
“和我一样啊。”盛野说。
“你也近视吗?”谭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