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茸对这个曾经拜过堂的夫君冷眼相看,她掀开遮住面容的白色斗笠,笑不达眼底:“行至路过,有些口渴,可否在此借杯茶水?”
李毛原本厌烦的神色,在看到眼前女子掀开面纱后,顿时眼睛都看直了。kanshuye
他李毛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美艳的女人!那些青楼里的头牌与之相比,都像是个洗脚丫鬟。
“茶水,有、有有。”
李毛猥琐的笑意浮于面上,一双眼好似黏在了常之茸身上,引着她往正房走。
常之茸进去后,李毛狗腿的给她倒了杯茶水,常之茸接过后并未喝,而是四处打量起来。
这时里屋内砰的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巨响,紧接着便是又一熟悉的声音,尖着嗓音张口破骂:“狗奴才给我滚进来,扶我去如厕!”
李毛一听声音,立即变了脸,转身朝着里屋也骂骂咧咧:“杨府的人早走了,你个残废的臭婆娘,在这耀武扬威的喊谁奴才!”
里屋又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杨盈怒气冲冲:“喊得便是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儿?做你的春秋大梦,侍候不好我,我娘不会轻饶你!”
李毛黑着脸,面上再不情愿,杨府和杨夫人的身份他也不敢得罪,只能认命的去了里屋。
常之茸放下茶杯,亦跟了进去。
所见的画面便是李毛拖抱着杨盈的上半身,将夜壶放到她身下,这一尴尬的举措刚好让常之茸看见,李毛也没想到她会跟进来,顿时窘迫道:“这是贱内,才、才成婚。”
常之茸未说话,而杨盈这时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她重新坐回床上后,一抬头便看到了立在门前的常之茸。
杨盈大吃一惊,立即抓过身侧的被褥盖在脸上,惊声尖叫:“你怎么会在这!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常之茸面无表情,李毛却气道:“人家便是路过,何来看你笑话。”
杨盈听闻,又刷的掀开被褥,一双眼恶狠狠的看向常之茸,她气愤的也不再遮掩自己满是疤痕的面颊,咬牙切齿道:“路过?你当我会信,自从遇到你,便没一日好过!常之茸,你克死了自己的爹娘,我杨府当年好心收你做义女,又来克我杨府之人,我表哥鲁梁因你而死,我庶长兄莫名身亡,如今我亦生不如死!”
听到这话,常之茸觉得她已语无伦次,莫名其妙,十分沉静道:“你杨府走到今日,与我何干?鲁梁之死是他自己造作所致,将他逐出府邸逼死在街头的亦是杨府,而杨高杰与你,皆是在府邸内院被害,又与我何干?”
听了这番话,杨盈却变得更加歇斯底里,面容狰狞。
“都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害得我!你从小便蛇蝎心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若非杨盈下身残疾,她此番的模样像是要扑上来将常之茸撕碎。
常之茸见她如今的模样,却觉得一片心如止水,这人已经激不起她任何的心绪,此番来看她,确是如她所说,看笑话来的,可真的看到后,又觉得没什么可笑,甚至觉得来此处都是多此一举。
杨盈却还在咒骂:“小贱人,你这个丧门克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最终,杨盈的声音被李毛关在了屋内,常之茸行至屋外,亦要拂袖转身离去。
李毛却忽然道:“姑娘留下吃顿饭啊,不,我李毛请姑娘去长安街有名的月重楼吃饭!”
常之茸回绝,步伐未停。
“——姑娘,我有钱!你说想要什么,我都能买给你!”
常之茸闻声冷眼回身:“你若再跟着我,当心断腿。”
李毛欲要阻拦的手缩了回去,怂的咽了口水。
酉时,躲在官房太监马车内回宫的常之茸,心中忽的释然了许多,她知道了如今杨盈的下场,藏在心里那份深深的恨意终于得到了能够释放的地方,现下她才觉得,原来恨久了,看到她真实的下场后,心中亦不会觉得爽快,只余疲惫。
前世今生,常之茸都不想再见到杨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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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苕岚苑时,常之茸才知道一向等着她回宫的李溯,今日竟不在殿内。
常之茸瞧着桌上都快冷掉的晚膳,问向一旁的福田道:“殿下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