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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东霞回老家收拾屋子,找出了许多我的画,有些画我都忘了,她却珍藏多年。那些画现在看来有些许稚嫩和浅显,即使那个曾认为可以“封神”的眼神复杂的女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但承载它们的已略略有些发黄的纸,却见证了我们已经逝去的青春。东霞把画给我看过后,仍旧把它们收回到那个有塑料袋的文件夹中,让它们继续见证我们之后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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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11月23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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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艺婷的心情格外好,嘴角的笑意无法遏制地往外溢,走起路来步伐轻快得如同在月球上行走,飘飘然的。一切都预示着“有事情”!不待东霞和我对她进行“拷问”,她已万分欣喜地拿出一封信给我们传阅。抽出厚厚一叠信纸,空气中立刻弥漫出淡淡的清香,见开头昵称“小芝”,便知道这信是她干哥哥写给她的。
她这个干哥哥是一些机缘巧合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高我们一届。自打相识后,他对她很照顾,带她吃喝玩乐,各种护着她、宠她,几乎能算上有求必应,然后她认了他当干哥哥。今年,他考去外地一所大学念书,遥远的距离让艺婷看清了她对他的依恋,但干兄妹的身份和种种不确定又让她游移不定。她沉迷于《心有独钟》和《比我幸福》的那些日子里,“放弃”和“争取”的念头不断撕扯着她,她告诫自己没有结果的事要放下,可放下的过程里,心却推动着她向他一步步靠近。她就这样泥足深陷,和我促膝长谈的那些夜里,谈及的也几乎全都关于他。我只见过他一两面,这个让艺婷放我几次鸽子的人,方脸细眼,戴一副金丝边眼镜,不算帅气,倒也是干净绅士的样子。现在看来,他们有所进展了。
这信是封标准的表白情书:他说上次回来听她说有人等她,受了不小的打击,自责无法让所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当她说他“木”时,他才意识到她口中所说那个等她的人原来竟是他自己。他说他们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让那些朋友们看看他也是个重情之人。他说那天送她回家时,他就该吻她了,他会吻她的!
妈呀!这些是我和东霞随随便便就能看的吗?这内容已经甜腻到要得糖尿病的程度了!信里还有一段模仿蔡智恒《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的行文:“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飞。我有翅膀吗?没有。所以我不能飞。如果把整个浴缸里的水倒出,也浇不灭我对你的爱。浴缸里的水可以倒出来吗?可以。所以,我永远爱你。”天啊!这妥妥的是热恋中的两个情侣啊!干哥哥变身男朋友上位,看来艺婷摆脱暧昧期,得偿所愿了。
东霞趁着课间,继续追问艺婷八卦细节。艺婷暂时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便以他戴眼镜的特征,给他起了个“四眼”的代号,提及他便以“四眼”代替。这之后的几个课间,我便听到了不少个“四眼”或者“他”。只是我脑子里不经意间会浮现前些日子艺婷与陶然笑闹后,何斌板着脸对陶然说出“自重”两字的场景。莫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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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11月24日……星期五……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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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生物老师在课上讲到《生殖和发育》的章节,顺便引出了一段关于“早恋”的分析。他说:“男女生交往大概可分为三种情况:第一种,形同陌路;第二种,正常;第三种,所谓的‘早恋’。”他加上了“所谓的”和重音强调,引起班上一阵骚动,同学们个个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他继续说:“异性间在青春期产生互相吸引和渴求是正常现象,是生理激素作用的结果。只是有人对这种现象有不同的处理,所以就有了第二和第三种情况。而第三种情况中,也只有少数是真正的早恋,其他的是被老师、同学和周围人误认,或逆反心理所致……”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所有人都认真听着,等着听他的高论,可等来的却是:“呃……好,这里讲得太多了。我们回到主题上来……”
“再讲讲!再讲讲!”有几个男生起哄。
“这有些是心理学上的东西,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课后来找我探讨!现在我们还是继续讲要考试的内容。”生物老师有所顾虑地把这个话题止住了。不知课后有没有胆大不怕被秋后算账的同学真的去找他探讨。
我必然不属于胆大的那拨人,只在脑子里反复琢磨:“把交往建立在共同办事的基础上,不不会有什么非‘正常’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