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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1页)

。”刘粲道:“彼闻赵固之败,自保不暇,安敢来此邪?毋为惊动将士!”遂不为备。当夜三更之后,胡汉军皆已熟睡,忽听营外杀声四起,――李矩、郭默、赵固、魏该等各率军马四面掩至,十道进攻,扬言道:“要当生缚刘粲以赎天子。”胡汉军惊溃,死伤大半,走保阳乡。李矩等遂据其营,获得器械、军资不可胜数。次日天明,刘粲探得李矩等兵马实际不多,于是又率其众来攻。李矩等苦战二十余日,终究不敌,遂杀所获牛马,焚其军资,突围奔于虎牢。

刘粲遂回平阳,向刘聪说道:“李矩等聚众于河南,皆因司马邺尚存之故。司马邺若死,民无所望,则不为李矩等所用,不攻而自灭矣。”刘聪道:“朕前杀司马炽,而民心犹如是。今不忍再杀了。”刘粲道:“昔周武王岂乐杀纣王乎?正恐同恶相求,为患故也。今兴兵聚众者,皆以司马邺为名,当早除之!”刘聪道:“既要除之,也非难事。”便于光极殿宴会群臣,故伎重演,使愍帝也如怀帝一样,身穿奴仆青衣,为汉国君臣行酒洗爵。不一时,刘聪如厕,又令愍帝为他执盖。晋之旧臣无不羞愤涕泣,相抱大哭。刘聪大怒,命斩晋臣,又鸩愍帝。时为东晋建武元年十二月。愍帝被鸩,年仅十八岁。晋武帝一脉于此绝绝。

凶讯传到建康,司马睿即斩缞居庐。百官遂为司马睿设下御座,请登帝位,齐奏道:“今大行皇帝被弑,兆民无主;大王仁义著于天下,全有江南,可即应天顺人,即皇帝位,名正言顺,然后起兵北伐,剿除胡羯,规复中原。事不迟疑,请即择吉日。”司马睿心喜,却作谦辞道:“孤虽晋氏宗室,乃是臣也,无才无德,怎敢僭登尊位?”纪瞻道:“今武帝之嗣已绝,大王乃宣帝曾孙,遍观宗室之中,谁复与让?大王当承大业。若光践大位,则神、民有所凭赖;若逆天时,违民心,大势一去,不可复还。今两京燔荡,宗庙无主,刘聪窃号于西北,而大王方高让于东南,此所谓揖让而救火也。”司马睿仍是不许,命殿中将军韩绩撤去御坐。纪瞻即叱韩绩道:“帝座上应列星,敢动者斩!”韩绩于是不敢动。

司马睿为之改容,方要应许,忽部班中走出一人,说道:“臣有言要奏。”众视之,乃周顗之弟奉朝请周嵩。司马睿道:“卿有何言,当即奏来。”周嵩于是奏道:“古之王者,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也。今梓宫未返,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遑遑。宜开延嘉谋,训卒厉兵,先雪社稷大耻,副四海之心,则神器将安适哉!”众人大惊,满堂哗然,皆说周嵩无知。司马睿脸上一下挂不住,拂袖入后宫去了。众官皆问王导,王导道:“且各散去,择日再请。”于是百官皆不欢而散。

过数日,王导率百官入朝,请晋王出临。众皆拜伏于前。王导奏道:“刘聪掳弑天子,天下无主,海内遑遑,縻所仰戴,万民咸思司马氏。今各处守吏上书者五百余人,咸称符瑞图谶名应大王:玉册见于临安,神玺出于江宁,其文曰:长寿万年,日有重晕。又有童谣唱曰: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此皆天命大王以符中兴也。武帝定有天下,国号大晋,到此不幸,遭胡所灭。唯大王乃宣帝之胄,仁高德广,天下咸闻,民皆仰焉。伏望大王应天顺人,早登大位,以承宗庙,昭布天下,祚永万年,祖宗幸甚!”王导奏毕,又有刘琨、段匹磾、段疾陆眷、邵续、慕容廆、崔毖等河朔夷夏使者齐至殿前,进献《劝进表》,读其表曰:

伏惟陛下,玄德通于神明,圣姿合于两仪,应命世之期,绍千载之运。符瑞之表,天人有征;中兴之兆,图谶垂典。自京畿陨丧,九服崩离,天下嚣然,无所归怀,虽有夏之遘夷羿,宗姬之离犬戎,蔑以过之。陛下抚征江左,奄有旧吴,柔服以德,伐叛以刑,抗明威以摄不类,杖大顺以号宇内。纯化既敷,则率土宅心;义风既暢,则遐方企踵。百揆时叙于上,四门穆穆于下。……天祚大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陛下而谁!是以迩无异言,远无异望,讴歌者无不吟讽徽猷,狱讼者无不思于圣德。天地之际既交,华夷之情允洽。一角之兽,连理之木,以为休征者,盖有百数。冠带之伦,要荒之众,不谋同辞者,动以万计。是以臣等敢考天地之心,因函夏之趣,昧死上尊号。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狭由巢抗矫之节;以社稷为务,不以小行为先;以黔首为忧,不以克让为事;上尉宗庙乃顾之怀,下释普天倾首之勤。则所谓生繁华于枯荑,育丰肌于朽骨,神人获安,无不幸甚。……臣等忝于方任,久在遐外,不得陪列阙庭,与睹盛礼,踊跃之怀,南望罔极。

晋王大喜,遂下令道:

孤以不德,当厄运之极,臣节未立,匡救未举,夙夜所以忘寝食也。今宗庙废绝,亿兆无系,群官庶尹,咸勉之以大政,亦何敢辞?谨从众请!

即择建武二年三月丙辰为黄道吉日,筑坛于南郊,方圆九里,分布五方。百官具龙旗、恭辂、仪仗,各依次序排列,请晋王登坛。司马睿遂着法服,乘銮驾登坛。刁协立于坛上,高声朗读诏书:

昔我高祖宣皇帝,诞应期运,廓开王基。景、文皇帝,奕世重光,缉熙诸夏。爰暨世祖,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功格天地,仁济宇宙。昊天不融,降此鞠凶,怀帝短世,越去王都。天祸荐臻,大行皇帝崩殂,社稷无奉。肆群后三司六事之人,畴咨庶尹,至于华戎,致葺大命于朕躬。予一人畏天之威,用弗敢违。遂登坛南狱,受终文祖,焚柴颁瑞,告类上帝。惟朕寡德,缵我洪绪,若涉大川,罔知攸济。惟尔股肱爪牙之佐,文武熊罴之臣,用能弼宁晋室,辅余一人。思与万国,共同休庆。

读罢诏书,王导进献冠冕玺绶。司马睿受了,面南而坐,接受百官拜贺,是为晋元帝。文武百官,皆呼万岁。礼毕,司马睿还朝,请王导共坐御床,齐受百官朝贺。王导大惊道:“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何由仰照?”再三拒绝,司马睿乃止。于是大赦,改元为太兴元年,立王太子司马绍为皇太子,封司马承――乃宣帝之弟孙――为谯王,加王导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王敦为江州牧,以李矩为司州刺史,其余文武百官皆增位二等,唯独周嵩忤旨,出为新安太守。

忽有骇闻从幽州传来:刘琨竟遭段匹磾杀害!

不知事究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第三五集  赠诗友刘琨死义  灭靳乱石刘联兵

原来,这年正月,辽西公段疾陆眷病卒,因其子年纪皆幼,遂由其叔段涉复辰自立。段匹磾由蓟城去令支奔丧,刘琨遂令世子刘群护卫同往。时段末柸阴图谋取辽西,使其党煽言道:“段匹磾并非奔丧,必为篡位而来。”段涉复辰大惊,急召段末柸问计:“段匹磾欲来篡位,为之奈何?”段末柸道:“兵来将当,水来土淹,叔已自立,岂可让人?可即发大兵去阻,使不得来令支。”段涉复辰于是即发精兵去右北平,以阻截段匹磾。其军既出,段末柸于是乘虚袭杀段涉复辰,并杀其子弟党羽,自称大单于。随即来战段匹磾。段匹磾寡不敌众,大败逃回蓟城。刘群奔逃不及,遂为段末柸所擒,优礼相待,许以刘琨为幽州刺史,密遣使者带了刘群书信回蓟,请刘琨为内应,同袭段匹磾。却为段匹磾逻骑所获。

当时,刘琨正屯于征北小城,尚不知刘群被擒,得知段匹磾败回,特来蓟城探望。段匹磾即以刘群书信示之道:“兄若欲献弟于段末抷,匹磾请即就擒。”刘琨大惊道:“我与公同盟,志匡王室,仰仗威力庶雪国耻。就使儿书密达,也终不以一子之故负公而忘义也。”段匹磾道:“我也知兄必不为此,所以坦然相告。”于是两人皆释然,证###迹,情好如初。刘琨在蓟城留居数日,将还征北小城,段匹磾之弟段叔军即向段匹磾说道:“我等本是夷人,向为晋人所轻,所以能服晋人者,畏我之势众也。今我骨肉乖离,正是其良图之日;若有人趁此奉戴刘琨起兵,我族便无遗种矣。”段匹磾因此又生忌惮,羁留刘琨,不使还镇。遣使去征北小城招抚刘遵,刘遵闭城拒守,段匹磾遂令攻拔其城,擒刘遵而还。

时有幽州别驾卢谌,字子谅,乃卢志之子,原本刘琨从事中郎,得知刘琨被拘,即聚数十勇士谋救刘琨。卢谌潜入拘室,与刘琨道:“段匹磾忌惮明公,已生祸心,请明公即刻出城。谌已聚得勇士数十,愿效死力。”刘琨道:“我受国厚恩,不能克报,虽说才略不及,也由遇此厄运。人谁不死?死生命也。唯恨下不能效节一方,上不得归诚陛下,仇耻不雪,愧与君亲相见于地下耳!卿等去吧,不必以我为念。”赠诗一首:

幄中有悬璧,本自荆山球。维彼太公望,昔是渭滨叟。

邓生何感激?千里来相求。白登幸曲逆,鸿门赖留侯。

重耳凭五贤,小白相射钩。能通二霸主,安问党与仇?

中夜抚枕叹,想与数子游。吾衰久矣夫!何其不梦周?

谁云圣达节?知命故无忧。宣尼悲获麟,西狩泣孔丘。

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时哉不我与,去矣如云浮。

朱实陨劲风,繁英落数秋。狭路倾华盖,骇驷摧双辀。

何意百炼刚,化作绕指柔?

卢谌再劝,刘琨不从。卢谌大哭而去。后数日,段匹磾诈称奉天子密诏,缢杀刘琨,并杀其子侄四人。时正东晋太兴元年五月癸丑日,刘琨死时,年仅四十八岁。正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卢谌大愤,遂率刘琨余众投奔辽西段末柸,奉刘群为主。幽蓟夷、晋也因刘琨冤死之故,不附段匹磾,相率离叛,多奔石勒。段匹磾势力因此转衰。

却说汉主刘聪,委政于太子刘粲,自顾游宴后宫,或与后妃嬉戏,或聚子孙豪饮,以为天伦之乐。一日,刘聪聚集刘氏子弟,又宴于螽斯则百堂,直饮到深夜,各皆大醉。忽有一阵风来,吹倒堂上蜡烛,四周帷幔立时皆着,风飞火发,将螽斯则百堂烧成一片大火。侍卫奋力赴救,抢得刘聪等出堂,仍有会稽王刘康等子孙二十一人被火烧死。刘聪醒后得知,滚落御床,哀塞气绝,良久方苏。时刘聪之子东平王刘约已死,正入殓时,刘约忽地醒来,与众道:“我在不周山见着祖父,跟从到昆仑山,三日后又回不周山,见已故诸王、公卿、将相皆在,宫室壮丽,我便问是何处,众皆说是‘蒙珠离国’。祖父谓我道:‘东北有遮须夷国,无主已久,正待汝父为之。汝父来后,国中将生大乱,互相残杀,吾家死亡略尽,只永明辈十数人在耳。汝且还,邀汝父来,相见不久。’我即拜辞而回,又途经一国,乃‘猗尼渠余国’,国王引我入宫,将一皮囊交我道:‘为吾遗汉皇帝。’我即辞归,将皮囊置于案几上,可取来一看。”左右巡视,果见案几上有一皮囊,即取来看,内有一方白玉,上题有字,文曰:“猗尼渠余国天王敬信遮须夷国天王,岁在摄提,当相见也。”再看刘约,已气绝身冷。左右大惊,即将其事报知刘聪。刘聪遂笑道:“如此,朕不惧死矣!”

时为汉麟嘉三年七月,刘聪终因纵欲过度,酿成寝疾,奄卧光极殿中,常闻鬼哭,于是迁居建始殿中,而鬼哭如故,遂召刘粲入内嘱道:“朕寝疾缠绵,见闻多怪,又屡见约儿来此,想是我命该终,特来迎我呢。人死果有神灵,我又何必怕死?但今世难未平,我若死,你不必拘守谅暗古制,朝死夕殓,旬日出葬便了。”又召靳准入内道:“朕将不豫,以太子托卿,卿宜尽忠,莫怀二心!”靳准叩头泣道:“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志?陛下将息龙体,臣等必尽犬马之报!”诏征刘曜为丞相,石勒为大将军,皆录尚书事,受遗诏辅政。刘曜、石勒皆不愿入朝,固辞不受。刘聪遂以刘曜为丞相、领雍州牧,石勒为大将军、领幽、冀二州牧。以上洛王刘景为太宰,济南王刘骥为大司马,刘顗为太师,朱纪为太傅,呼延晏为太保,并录尚书事;范隆守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为大司空、领司隶校尉,皆迭决尚书奏事。七月癸亥,刘聪乃亡。众大臣遂扶刘粲即位,尊靳皇后为皇太后,樊皇后为弘道皇后,宣皇后为弘德皇后,王皇后为弘孝皇后;立其妃靳氏为皇后。大赦境内,改元汉昌。葬刘聪于宣光陵,谥曰昭武皇帝,庙号烈宗。

刘粲即位,不理朝政,淫乱后宫,与靳太后、樊、宣、王诸皇后及刘聪旧时宠妃多行无礼。时靳太后等皆年不满二十,也乐得屈就,与刘粲共图欢乐,日夜烝淫于内。靳准阴蓄异志,遂与堂弟靳明、靳康谋图作乱。靳明、靳康皆道:“刘氏宗族甚强,当先除之,方可得志。”靳准然之,即入后宫向刘粲僭道:“臣闻诸王欲行伊、霍故事,先诛太保及臣,以大司马统摄万机。陛下宜早图之!”刘粲道:“诸王皆先帝顾命之臣,岂肯为此?休得相疑!”靳准大惧,急召二女――靳太后与靳皇后道:“宗室诸王谋欲废帝,立济南王,我告之于帝,帝不见信,若被诸王得知,我家恐无遗种矣,何不言之于帝?”二靳女得了父旨,岂有不从之理?趁着刘粲入宫行乐,靳太后故作悲凄道:“宗室诸王皆因陛下烝淫,将欲谋废陛下,更立济南王,陛下如何还有心情来妾处寻乐邪?此事皆因妾起,陛下欲脱此祸,此后幸勿再来妾处,冀得少安,妾愿就此与陛下生别。”呜咽流涕不止。刘粲经此一激,勃然大怒,立命收捕太宰刘景、太师刘顗、大司马刘骥、大司徒刘劢、车骑大将军刘逞等宗室诸王,皆命斩首。朱纪、范隆等大惧,恐遭株连,连夜逃奔长安,去投刘曜。

刘粲遂以靳准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军国之事,一以委之;自己游宴后宫,不知日夜。靳准于是矫诏,以靳明为车骑大将军,靳康为卫将军,各率禁兵,杀入宫来,但见阉宦与刘氏子弟,尽皆杀之。宫中号哭,四处奔窜。侍臣樊陵、许相急出喝道:“休得无礼!”靳明提剑向前,立斩二人。赵广、夏胜急奔翠华楼,正要放火示警,立被乱兵赶上,剁成肉泥。

时刘粲正在后宫与靳太后及诸皇后调情取乐,忽闻宫中喧闹,怒道:“何故喧哗?”近卫急报:“乱兵已入宫了!”刘粲大惊道:“此必是宗室发难,速召大将军入宫护驾!”便与诸后去往北宫避乱。正见靳准束甲持戟而来,急呼道:“大将军速来救驾!”靳准喝道:“淫贼,休走!”甲士一涌上前,擒了刘粲。靳准登殿高坐。刘粲跪于殿下,叩头哀求,乞念翁婿之情饶他一命。靳准不许,数其罪而杀之,谥为隐帝。到此,刘粲即位仅有月余。靳准又令收捕刘氏男女三百余口,除靳太后、靳皇后二人外,无论少长皆斩于东市。平阳刘氏唯有征北将军刘雅一人逃出,奔往长安。靳准又令发掘永光、宣光二陵,斩刘聪之尸,焚其宗庙。平阳内外于是彻夜鬼哭,声闻百里。

靳准即自号为汉天王,令道:“刘粲不亲政事,淫乱后宫,我故杀之,自代其位。诸大臣顺我者高官,逆我者必诛!”称制署置百官。金紫光禄大夫王延大骂:“屠各逆奴,何不速杀我!以我右目置西明门,观刘相国之入也;左目置建春门,观石大将军之入也!”靳准大怒,令将王延杖死。百官失色。靳准又道:“自古无胡人为天子者,今当以传国玺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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