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秦川的一应事情都办妥了,万幕钧派人来催了三次,李楚与叔爷聊了聊,觉得样子也做得差不多了,京城和其余两家也消停了不少,回去就回去吧。
正收拾行李时,不想却出了个意外——秦川外的六甲县发生暴乱。
消息是八月初六晚间传来的,当下李楚刚洗漱完,拿了本书坐到床上,红拂进来说周城有急事求见。
“将军,六甲发生□□,老太爷请您到平山大营议事。”周城在门外回禀。
李楚眉头微蹙,拿书的那只手,食指在书页上摩梭两下,示意周城先退下。
周城领命退下,小七刚好也整理好衣衫,挑帘子出来,“可要准备战甲?”暴乱这事可大可小,闹到最后多是要武力才能镇压的。
“交给周城带着吧。”六甲是秦川的门户,突然爆出这种事,相当于在打李家的脸,幕后主使会是谁呢?
见他有事要想的样子,小七也没再上前打扰,叫了红拂和青莲进屋,简单收拾了些日常用品,打成包袱交给周城。又找了身利落的衣服给他换上,亥时三刻送他出门。
回屋的路上遇到神色惶惶的李鸿若母女,因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丫头婆子乱传了几句话,母女俩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小七轻描淡写安抚了几句,只说有几个人闹事,他过去看看。母女俩见小七神态轻松,也不疑有他,简单聊了两句便各自回屋。
屋门一阖上,小七眉头紧皱,对红拂道:后宅如此嘴杂,往后怕是外头没出事,咱们里头到先乱了套。”
红拂上来服侍她更衣,“咱们这次没带多少人回来,除了内房几个,外头洒扫的都是老宅的旧人,往日将军和嬷嬷不在,两位老姨娘又没什么根基,自然管不动里头的人,天长日久难免懈怠了。”
“这可不好,他的根在这儿,若是这里烂了,外头的枝叶再光鲜也不能长久。”摸摸自己的小腹,除了他和她,还有这东西的将来要考虑呢,“明日你让人到石院传话,就说我有孕在身不方便,让那些管事的过来领赏。”新官上任嘛,总得烧两把火意思意思。
“明日一早,我亲自过去。”红拂把衣裙叠放到床头小几上,又从梳妆台拿了只玉骨篦,在小七头上缓缓篦着,这是刘老太医教的养生法子,说是能舒筋活络,对睡眠有益,“老宅里的大小事,林妈妈也帮咱们摸得差不多了,其他都好说,就是那几个主宅送来的人不好轻易发落,当年在京城时,娘子也是见过的。”那几个管事当时跟主宅派去的婆子一块去过京城,给小七吃了不少排头,“若是罚的重了,又怕她们说夫人还记着当年的仇,传到大太太耳朵里,还当夫人气量小呢。”
小七叹口气,“自然不能当众罚她们,可也不能由着她们继续胡闹。”
红拂好奇,“夫人想怎么办?”
“学当今那位圣人吧,他是怎么对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的?”在京城时曾去过一趟顺亲王府,那是何等的奢华无度。
红拂想想顺亲王府的奢华,笑道,“夫人的意思花钱白养着他们?那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自然比不得顺王爷那等福气,能被养一辈子,先养一阵儿吧,等把他们手上的事都停了再说,脑子灵光的知道悔改再启用也不迟,脑子不灵光的,将来退到二门外,再不济送去山外的庄子里。”她老早就在想这事了,老宅总归是要整治一番的,逃不掉的责任。
“菡萏院那两个怎么办?”红拂可一直记着那两个呢。
“按他的意思是尽快打发了,可哪里那么容易,我要是现在发话,梅家和赵家还不活吃了我?先让她们在那儿住着吧,等我们回了羊城,她们没了指望,兴许自己能想通。”拖着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将军能这么想自然最好不过。”帮小七把头发编成松松的辫子,“听梅香说,嬷嬷给梅铃找到婆家了。”说到梅赵二人,很自然想到了梅铃。
“什么人家?”小七问道。
“听说是京畿庄子里一个年轻管事。”红拂道。
“……到是梅铃亏了。”以她的人才,更好的人家也是使得的,可惜嬷嬷的交际面太窄,没办法给她寻到更好的,偏偏那丫头又在羊城出了那档子丑,嬷嬷也不好意思开口让她帮忙,“你呢?有什么打算?”红拂只比梅铃小一岁,按理也到考虑婚嫁的年纪了。
红拂脸颊泛红,不吱声。
“安心那丫头都不怕,你怕什么?再说屋里就咱们两个。”从镜子里看着她,“你跟青莲,如今再加一个梅香,我都会为你们好好斟酌,只是你们也得让我知道心意。我之前跟将军提过,让他回去多注意一下身边的年轻人,青莲和梅香我都交代过了,只有你,每次问都不吭声。”
“夫人别说了,天色不早了,赶紧睡吧。”红拂忸怩一下,挑帘子出去,逃命似的,连梳妆台都没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