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文秀的好日子原本定在十二月,下定之后,京城忽传来消息,说张老夫人身上不太好,担心熬不过今冬,两家一商量,决定提前把张汉之和文秀的婚事给办了,到底是亲孙子,到时光守孝就得三年。
时间仓促,万夫人不得不加快速度预备嫁妆,其他都是早就备好的,唯独有几样家具因木材未到,暂时还没做成。
“瞧你急的这样儿,不过是几块木板子,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夫人看着满脸愁容的万夫人,嘴角一撇,没好气道。自打上回羊城大战后,她跟万夫人之间的较劲总算是好了不少,也时常过来参加“茶话会”,只是嘴巴还是一味的坏,开口就能让人气绝那种。
万夫人也知道她嘴坏,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那儿还有几块上好的檀木,你让人去取来就是了。”何夫人道。
万夫人一听这话,眼神乍然亮了,“还有多少?”
何夫人蹙眉想想,“打几对箱子肯定是够了。”
那哪儿够啊,“还有一个梳妆台,一对方匾,和一应的盆架没着落。”
“我那儿还存着几块花梨木。”刘夫人插话道。
何夫人翻个白眼,“一个屋里的东西,五颜六彩的,没得让人笑话。”
刘夫人清清嗓子,没再说话。
小七想了一阵儿,“我们库里还有不少鸡翅木,与檀木色泽相仿,头前让匠人打了几个箱柜,纹理看着还行,夫人要是觉得可用,使人先搬来。”
“这个好,我屋里那套箱柜就是鸡翅木的,越用纹理越光亮,材质也硬朗,拿出去也显厚重。”何夫人送小七一个咱俩才是知音人的眼神。
万夫人抚一把胸口,总算是解了她一个心头病,“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回头让人到你们那儿抬去,感谢的话也不多说了。”
接着,几个人又商量了一应的婚事程序,张家在京城到底是有头面的,家里又是媳妇、姑子一大堆,万夫人生怕哪步做的不好让女儿被人看了笑话。
羊城这厢热热闹闹的嫁女,千里之外的秦川,此时也是十分热闹。
不说千叶峰老宅的勾心斗角,单说山脚下的菡萏院,此刻也正叽哩哇啦闹着。
起因是赵家小姐的贴身丫头嫌弃杯盘不干净,话赶话跟厨房的人吵了起来,最后谁也不让谁,竟扭打到了一块,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该碎的,不该碎的,都碎了。
“哎呦呦,姑奶奶们,你们这是要拆房子啊。”菡萏院的管事孙婆子,看着满地狼藉,一拍大腿,“这可都是千叶峰那边给的大窑瓷啊,你们当是外头三文一个的粗盘粗碗,摔着玩呐。”
赵家小姐的两个大丫头素罗和茜罗边嗑瓜子儿,边倚在窗边,斜眼瞧着孙婆子夜猫子似的挠心叫着。
赵家房里的小丫头见窗边两个老大不说话,胆子也大了起来,指着孙婆子道:“妈妈这是借着谁的胆,见将军不在,就开始给我们小鞋穿了,大窑瓷也三六九等,拿着最次等的东西给我们就算了,还刷的不干不净,这是打算当我们猪猡养吧?”
孙婆子停下动作,脸上的纠结心疼转眼就变成了不屑,“瞧这牙尖嘴利的,我倒是想找那最上等的瓷器给你们,我也得有啊,咱们这儿可比不得石院,满屋子都是大窑瓷,俗话说的好,锅漏莫嫌锅盖破,赖马别想配好鞍,也不瞧瞧自个什么身份,在这儿作妖拿大的,给谁看!”
这话一出,窗边的素罗和茜罗瓜子也嗑不下去了,茜罗脾气最急,指了孙婆子厉声道:“你说谁呢?”
孙婆子撇撇嘴,没吱声。
茜罗这下更气了,冲进屋里就揪住了孙婆子的发髻,几个小丫头见状也上前伸脚的伸脚,扯衣服的扯衣服。
直闹到把石院的人都惊动了。
石院的后院管事杨嬷嬷,与王嬷嬷都是原先服侍李楚父母的那一批人,因小七觉得她老成持重,适合管理后院,于是在把原先那几个不省事的“供起来”后,就把杨嬷嬷给提了起来。
孙婆子一看杨嬷嬷来了,顶着散乱的发髻和鼻青脸肿,扑到她腿上,嚎啕大哭,边哭边告状——自己伺候主子这么多年,头一遭受这么大委屈。
杨嬷嬷什么也没说,只平静的让孙婆子起身,领她去了后院,赵家小姐赵厢绮,梅家小姐梅婉玉此时已经被叫到了正堂。
一到正堂,杨嬷嬷二话不说,只让孙婆子跪到堂前。
孙婆子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