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钧微蹙眉:“都什么时辰了,为何这个时候审问?”
狱卒道:“宗人令之命,卑职不敢不从。”
两人被带出牢房,段宁彦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牵住了他的手,仰头看他:“舅舅……”
楚凌钧神色微缓,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别担心。”
说罢,他又看向那狱卒,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带路吧。”
狱卒又行了一礼,带着人离开牢房。片刻过后,将二人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楚凌钧抬眸一看,屋子里挂满形形色色的刑具,不似审问,倒像是刑讯之所。屋里中间摆放着简单的一张桌案,案后坐着审问官,因逆着光,楚凌钧有些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段宁彦到底年纪尚小,多多少少有些害怕,不由往楚凌钧身后躲了躲,楚凌钧牵着他的手,护在人后。
那审问官看到来者,起身有礼地拱了拱手:“见过二殿下,见过靖安侯大人。”
楚凌钧道:“你是宗人令?”
“非也。”
审问官道。“在下宗人府经历司理事官。”
楚凌钧眯了眯眸:“按照律例,宗室皇亲只得由宗人令审讯,更何况是当朝皇子。”
“侯爷误会了。”
那理事官道。“这次并非审讯。入宗人府,无论对错,需先受鞭刑三十,方才能开始审讯。”
段宁彦一听,神情微变,下意识握紧了楚凌钧的手。
楚凌钧霎时冷了脸色:“放肆!你等胆子倒是不小,敢对皇子用刑?”
“侯爷,这是宗人府的规矩,无论是谁,入了宗人府,皆需先受刑罚,否则无法开始审讯。”
那理事官耐心解释道。
楚凌钧冷声斥道:“什么规矩都给本侯仔细考虑清楚!若是真动手,回头在陛下面前,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理事官又行了一礼:“侯爷切勿动怒。皇亲入宗人府先受刑罚,是有例可循的。若是不受刑,则无法开始审讯。如此一来,还如何还殿下清白?”
楚凌钧眉峰渐渐蹙起,正在思索对策,却忽觉袖口被人轻拽,他低头一看,只见段宁彦正在看着他。
“舅舅,彦儿不怕的。”
段宁彦小声说。
楚凌钧没有回话,五指却渐渐收紧:“殿下年幼,如何受得下酷刑?你等当真不担信陛下怪罪?”
“宗人府的规矩,陛下也无法更改。”
理事官说。“侯爷执意阻拦,对殿下无益。”
楚凌钧闭目斟酌片刻,最终还是退让一步,拧眉沉声道:“想对殿下用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但是,本侯可以代他受刑。”
段宁彦脸色一变:“舅舅!”
楚凌钧不理会他,只盯着那理事官道:“殿下天潢贵胄,只要本侯在这里,就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理事官一听,迟疑了片刻:“此举恐怕不妥。先前,宗人府并无代人受刑之例。”
“那今日便开了这个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