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郭临骑上他的马儿,一鞭喝驾,奔出老远。
白子毓叹口气,蓦地又轻笑一声,挑眉看向陈聿修:“方才干嘛要说出来,这不是非要她对那人关心则乱,你也舍得?”
陈聿修淡淡地回道:“不过一招苦肉计,我又何需惧之?”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真是这样么?白子毓嘴角噙了一丝浅笑,却不再多言。
*
三日后的一个下午,在申州的行府,七皇子幽幽睁开眼。
入眼的是一双隐隐有着血丝的双眸,正侧着观赏挂在床头的宝剑剑穗。睫毛长而直,目光冷淡而没有焦点,似乎已经发了许久的呆。浓墨的长眉斜飞入鬓,削瘦的脸颊弧线柔和,姣好得宛若一副水墨画卷。
“……莫不是在做梦?”他艰难地张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那水墨画遽然瞪大了眼,直直地盯着他。随后突然伸手,狠狠地拧了一下他搁在被子外面的手背,冷声道:“如何,可还在梦中?”
七皇子疼得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有你这样……对待病患……的吗咳咳!”他断断续续说到最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郭临一惊,连忙起身跑到门口大喊:“了善大师!了善大师!”
厚重脚步逐渐接近,木盆被放到了桌上。眼前一暗,了善大师宽厚的身形挡住了门口的光亮。温热的大手随即覆上额头,片刻后,一声释然的轻叹:“善哉善哉,殿下连日高烧已退,此汗一发,体内的毒素,总算是清理了大半了。”
他挽起袖子,一面按指,一面在脑中计算。定好了药的分量,便拍拍七皇子的肩,道:“接下来就剩好生调养了,老衲去熬药,殿下稍等。”
七皇子眼眸微微一眨,便知和尚是在帮他留下独处的时间,脸上浮出了些许促狭的笑意。那只被拧的通红的手重新伸出被窝,牢牢握住了郭临的手。
“阿宁。”
郭临怔了怔,回头看他,重新坐回榻边:“七殿……”
“叫我意沈。”
她静默良久,才涩然低笑道:“……你这又是何苦?”
“我常常在想,能再次见到你,已是上天的恩惠。”他皱眉,却笑,“阿宁,上次虽然惹你不快,可君山上的那些话,句句出自真心……”
郭临低着头,良久轻声应道:“我知道。”
“了善大师被我伪装成了普通僧人,一起下了山。所以即使被南蛮人埋伏,有他的医术,也可保我性命无忧……”七皇子似乎松了口气般继续温和地笑着,语气却越渐坚定,“阿宁,山洞里你在我眼前倒下,那些惶恐、无奈……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南蛮人记仇,女童断手没死,这便是你既定的灾祸,”他哽了下,“所以,就由我来替你解除。”
郭临蹙眉垂首,久久没有回答。
七皇子低低地叹了口气,缓缓伸上手,轻柔地抚在郭临的脸颊:“当年君山无忧无虑的孩童,如今都各自背负着枷锁。可阿宁,你不是男人,那些你不愿承担的,都可以交给我……“
她突然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意沈,我……并没有什么不愿。”她抬眼,深深地凝视着他,“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有我应当做的事。”
“你好好休息吧。”她说完这一句,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阿宁……”
七皇子的呼喊被她关在了屋内。她轻轻靠在门上,像是要将压抑在心中的烦闷甩去,猛地晃了晃头。
再仰起看向湛蓝的天空时,眼眸中的晦暗渐渐淡去,换上一抹肃杀刚气。
走出七皇子休憩的院子,小道阳光斑驳,树影婆娑,空无一人,郭临隐隐感到有些奇怪。蓦地想起,好像每到这时,总有一人乐此不疲地堵她,时间久了,连她都开始在意。
郭临暗笑自己多心,他人都有一日会厌倦,又何苦记挂于心。她长吁一口气,抬手抚上腰间软剑。兵器的森冷触感入手,心顿时沉了下来,她抬脚朝皇上的行院而去。
走到书房,内里隐约传出说话声。郭临愣了愣,正犹豫间,从拐角走出的徐公公恰好望见了她,朝她招了招手,碎步跑来。
“郭将军是来求见陛下的吧!”
“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