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远安此时的情绪也有一些复杂。
他素来是个极端理性的人,答应出来实践的初衷,本应该是以此来纾解自己作为一名主动被压抑的欲望。
然而陈暖暖的一次次情绪变化,让他也觉得自己那颗心也跟着小孩的情绪起起伏伏。
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小姑娘,此刻在自己面前好像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穿。
她的难过和委屈,自己都一览无余。
作为一个主动,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原本桀骜不驯的陈暖暖乖顺的趴在自己怀里,会因为自己施加的疼痛和训斥而害怕颤抖,也会因为自己的安慰而痛哭流涕,却又在这过程中透露出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他尽量保持着冷静自持,没有说什么去哄她,只是把纸巾递了过去,默默的在旁边陪着她宣泄情绪,无声的安抚。
很快,座位中间的小垃圾桶里,用过的纸巾就堆成了一座白色的小山。
夏远安知道,为了陈暖暖好,有些话他必须今天说出来。
等陈暖暖哭声渐止,夏远安继续开口,他话说的很慢,仿佛也在字斟句酌。
“下面这些话,我刚刚在酒店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但是那时候你是被动我是主动,我们还在场景中。我认为,应该用更平等的姿态去聊这些。”
“虽然小圈流行管教关系,网上的同好天天喊着要找个主动监督学习运动背单词什么的。但是你其实也明白,这是治标不治本的。真正不想做一件事,也是无法通过这种假装‘被强迫’而有所改变。自己不想好好努力,别人再怎么打你骂你也没用。”
“而且学习好与不好也是成年人的自由,人应该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如果你志不在此,或者有更好的选择,我觉得也很好。我不认为其他人可以强加干涉,包括我。这一点,我想你是清楚的。”
夏远安话说的很实在,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是有些露骨与刻薄了。
他一直都很理智地认为:小圈主被关系或者大圈主奴关系,管教与被管教,其实是一种不算太奇怪的癖好,都与性冲动强烈相关。
而“被管教”、“被训斥”、“被惩罚”这些看似是受虐的、负面的反馈,一旦变成了一个人追求的东西,往往会让这个人的真正目标迷失却不自知,甚至会背道而驰地作出故意“讨打”的事情来。
他作为一个近30岁的“大人”,当然是可以陪小孩玩“管教”游戏的。
但是他不想陈暖暖把消解学习压力希望都寄托在被“管教”上面。
他想告诉陈暖暖的是,如果想解决她真正的问题,需要陈暖暖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去努力,而并不能通过“找主动实践”这种方式来解决,这是本末倒置的。
夏远安这些话说得在理也客观,可陈暖暖听进耳朵里,又在脑袋里绕了一圈,对于这些话的理解上出现了很大的偏差。
夏远安说,努力要靠自己,不能靠别人,他不会干涉她。
这是在推她走开吗?再也不想管她了吗?
是啊,他们就是出来实践的,夏远安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要管她。
陈暖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从梦境被拉回现实的失落感,像这暗沉天色一般笼罩全身。
道理是这样的,她都懂的。
管教也好,圈子也好,不过是一些作为“小被”的幻想罢了。
实践就是演一场名叫“管教训诫”的戏码。
在场景中的时候,半真半假的训斥,含着泪水的求饶,小腹垫在大腿上感受到的温度,来自陌生人的怀抱。
这一切既真实,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