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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素笺难寄两情长5（第1页）

素楝就这样呆呆的坐在房间，太阳晒得她的脸红扑扑的，脸颊上的泪痕也晒干了。直到晌午尔朱来喊她吃饭，这才发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少女的心事是最难猜的，但是尔朱还是能从素楝的脸上看出来，虞瑾的那封信并未安慰到她多少，反而更担心了。

“楝楝，虞瑾说了什么？”尔朱很是担心。

素楝当然不好说那些表白的情话，“他说让我安心待在姑射山。”素楝只能捡这些话说。

“那就好，正好我也舍不得你。”尔朱笑着，心想这二人的误会可算是解开了。而素楝留下，也正合她意。

素楝却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对着尔朱笑了笑。尔朱看出来她兴致不高，又拉着她去吃了午饭，多番安慰。

“林姨，有阿婆的消息了吗？”素楝问道。

“嗯，你阿婆暂时没有大碍，现在在天庭。你贺叔叔不久将上天去，你放心的交给他就好。”尔朱笑着说，回头望了望贺儇，贺儇也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虞瑾去哪儿了吗？”这句话却是素楝问贺儇的。

“嗯，呃……”贺儇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素楝。尔朱看了看魂不守舍的素楝，点了点头。

“虞瑾也在天庭。他也会没事。”贺儇答道，想让她安心。他早就看出来，尔朱甚是偏爱这个孩子。而虞瑾既然以身犯险，自己也应该保护他的家人。

“哦，”素楝很是乖巧的没有再追问下去。她知道，这天下不太平，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是她知道，事情绝不像贺儇口中这样的轻巧。

她从来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在天庭，她就上天庭，在地狱，她就下地狱。总之，她岑素楝不会丢下家人和爱人，一个人苟安于世。

尔朱从晚上开始就看出来素楝不太对劲儿了，自从贺儇告知素楝亲人爱人都没事，素楝的心情突然好了，连带着尔朱也讨了好儿。这小丫头真的是，如果想讨人喜欢，天王老子的心都要让她哄化了。，这不，非得让尔朱在前厅等着，不让她进厨房，一个人忙活着。

素楝因为心意已决，反而踏实了许多。她想到要离开，又不知何时能再见林姨——自皋深山一见，到姑射山小住，尔朱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离家已久的她久违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最近素楝因为虞瑾离去，又断断续续想起来从前在灵岛的日子，那些曾经像血肉一样连接在一起的朋友，后来又像浮萍一样飘散而去，成为人生过客的朋友们，让素楝感到生命的无常和命运的力量。素楝常常悄悄地看着尔朱，尔朱却不知道。看着那忙碌着、间或担忧着、又因为身旁之人而生动笑着的林姨，素楝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眷念。但是，她又必须离开这里，因为身上肩负的责任。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羡慕那些山间的树，一旦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树，脚下的土地不会变，身边的朋友不会变，连头顶的天空也不会变。

那样真好！

所以她便竭力在这几天里“讨好”林姨。素楝已经在这许多的人生变故中学会了两件事：那就是珍惜眼前人，以及尽可能和亲人好好的告别。她也知道，自己再也不是那个灵岛欢快的岑素楝了，也不是张爷爷口中总是喊着的念念小丫头了，她长大了，也成熟了。

这一次，她要和林姨，要和这山清水秀的姑射山好好的道别。

清晨，她总是在第一缕阳光洒下的时候，走几公里山路去打最清醇的泉水，或者是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飞身上树，去接那紫杉树上的露水。她埋了好几坛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她想，等林姨取出沏茶时，就会想起她来。

清晨大家还没起床前，她都要把院子内外好好的清理一遍，然后开始做早餐。可能她在厨艺上真的有些天分，从来没下过厨的她煮出来的粥和小菜有模有样，让尔朱和贺儇赞口不绝。午饭、晚饭她总是变着花样儿来做，还下了几次山，在山下找到农户买了一些鸡蛋和鱼肉。每当山下的大婶儿夸她好看，她心里就乐开了花。

每天晚饭后的日落时分，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时光。她一个人徒步爬上姑射山顶。那条上山的小路已经被她重新打通了，沿着小山上路，平白的多出了很多乐趣。比如说不知名的小花小草，比如说红彤彤的野果子。她向来是不摘的，只看着，心想等下次和虞瑾一起来爬山，怕是这野花野草都没了，不由多了点遗憾。但是这种遗憾在她爬上山顶，看到那远处红色圆圆的太阳，失去了那刺眼的光辉变成一只可爱的红苹果的时候，就消散殆尽了。她会一直在这里待到天黑，直到尔朱和贺儇两人徒步上山，找到她为止。素楝远远地看着山下并立的一双影子，不由得嘴角弯了起来。

尔朱倒乐得见这样的素楝，感觉自己多了一个贴心的孩子。即便心中对于黑木符的疑问仍然存在，但是因为素楝的细心照料，反而没那么着急去寻找真相了。有贺儇在侧，又有素楝乖巧，尔朱也觉得，她这一辈子，就此时是最幸福了，连带着身上的那些“刺儿”也少了，整个人仿佛被一轮温柔的光圈笼罩着。

这天晚上繁星点点，月亮也格外的亮，圆圆地像个银盘挂在天上。听闻人间每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都要庆祝中秋节，这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如今虽未到秋天，但是是一样的圆圆的月亮。素楝早早的准备了点心瓜果，摆在院中。又觉得少了点了什么，便央求着贺儇，瞒着尔朱准备了上好的美酒。这几日相处下来，贺儇也格外疼爱这个玲珑的女孩儿。日子过的惬意，和尔朱相处的也格外好，倒让贺儇还未出山就萌生退隐之意。特别是和尔朱并坐院中，玉兰树下，月光皎洁，女儿娇柔，贺儇终于明白，为何仙人常生凡心。

素楝从怀中拿出了一把梳子，这是她下山买菜在集市上看见的。卖梳子的摊贩说，这是上好的黑檀木做的，女子拿这个梳头，能越梳越年轻。素楝心想肯定是骗人的，但是那人接着说，这梳子梳头可保人神清气爽、延年益寿，这才让素楝动了心。这梳子其实并不怎么精致，花纹甚至质朴到有些笨拙，但是那木质黑色的光泽，很容易让素楝想起来脖子上的黑木符，也让她想起了林姨——那晚林姨看到那黑木符牌之后的神情，一直刻在素楝脑海里。要不是此物是虞瑾所赠，意义非凡，她早就将那符牌相赠林姨了。

这件事时时挂在素楝的心上，不知为何，只要林姨开心，素楝就很开心。于是她花光了所有的钱，买下了这把梳子，又用自己笨拙的手艺在上面刻了“楝楝林姨”字样，意思是楝楝赠给林姨的，中间还刻了一个桃心的形状——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好词儿，要是虞梓在就好了，定能写出一首好诗。她一直想寻个合适的时机送出去。

今晚就是个好时机。

三人安静的看着天空的明月，享受着清风拂面，素楝时不时给二位倒酒，又添补瓜果，忙前忙后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