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闪过的霎那,洛溦只觉原本钳制着自己的蛮力骤然变了方向,推攘着她,歪斜着失去了平衡。
她下意识地闭眼,眼前一团黑,身体朝前飞扑出去。
紧接着,撞上了某个高挺的物体,鼻尖触进一截柔软的布料。
呼吸间,像是有带着水雾记忆的伽南香气……
她本能地觉得不妙,睁眼抬头,尚有些眩晕的目光撞进沈逍寒潭似的墨眸,愣了愣神,随即一颗心陡然收紧。
好死不死,偏撞上了最不想面对的人!
沈逍垂目看向扑进自己怀中的宋洛溦,见她正抬眸望着自己,目光澄氲中又有惶乱,像是刚从兽口下逃生的一只小鹿。
因为掉落帷帽而扯得有些蓬松的发髻,轻轻蹭过他的下颌,浸出一股少女独有的濡甜。
他身体一滞,伸手覆上洛溦手臂,想要将她拽开,谁知洛溦也在这时站直起身,几乎是同一时间地拉开了距离。
分开得那么快,力量来不及控制,后背甚至都撞到了旁边的壁角上。
沈逍只觉手中一空,一时也辨不清到底是他推开了她,还是她先他一步地逃了开来。
另一头,钱九已被扶荧的软剑挑破了右侧的手脚筋,痛叫着倒地。
混杂在楼下客人中的大理寺暗桩,也冲上了楼来。少顷,守在楼外的伏兵收到消息,一涌而入,将流金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旁边萧佑的注意力,却一直饶有兴味地集聚在洛溦身上,此刻见她靠着壁角站稳,忙殷切地凑了过去。
“刚才听声音就觉得是你,还真猜对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巾帕,递给她,又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示意道:“擦一下?”
洛溦摸了下脖颈。
先前被钱九割破的伤口虽然不深,却还是出了些血。
她没好接萧佑的帕子,道了声谢,推辞道:“我身上有膏药的。”
说着,伸手往腰间摸去,却发现自己的荷包竟然不见了。
肯定是刚才在混乱中弄掉了!
里面除了算筹,还装着刚才收的定金呢!
洛溦这下啥也顾不得了,从萧佑和沈逍之间钻了出去,低着头,沿着走廊地面,急切地四下搜寻。
此时走廊上已经围满了士兵,到处都是人和脚,荷包的影子都看不见。
崔守义指挥部属将钱九五花大绑、带了下去,转身见洛溦四下探看,将她拦住道:“莫要乱走,免得损坏痕迹!”
他们大理寺办案,可不像京兆府那般敷衍!至少一切涉案的场地,都会有专人描画记录,以便将来作为证据出示。
洛溦抬起头来。
崔守义见她容貌生得极美,颈间伤痕又更添一抹楚楚之意,不觉缓和了几分语气,道:
“你刚才应对得不错。寻常女子若被凶犯挟持,再被凶器割伤,早就魂飞魄散地大叫起来。你能从容不迫,言语机智,攻他心理,为施救争取时间,做得很好。”
洛溦听出崔守义应是朝廷官员,客气行礼:“大人谬赞了。”
她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只不过从小到大割刀口割习惯了,被人拉划出一点点血,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特别难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