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几代做船舶行业,后来在外公程怀森手中又扩展到了高端酒店和度假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程怀森自傲,再加上从小的教育和环境,为人固执,掌控欲极强,还有根深蒂固的阶级歧视,连子女的交友圈子都会限制,何况是婚姻。
喻瑶知道,妈妈程梦对于程家来说是个异类,所以才那么叫外公痛心疾首和不容,只是外公大概想不到,她表面装得乖而已,或许比妈妈更棘手。
喻瑶扫了眼身后关闭的门。
程怀森是个谨慎且极度注重隐私的人,关门在她意料之中。
山景别墅的这一片区域喻瑶以前没来过,对构造不了解,她转过一个屏风,才看到外公和陆彦时坐在沙发上。
偌大的厅堂里,四面墙壁设计得都不相同,她左侧那一整面墙是块不透明的玻璃,玻璃对面则还有另一扇关闭的大门,不知道通向哪。
陆彦时站起来,从头到脚精心打理过,外公也穿着笔挺正装,胸口甚至别了一朵精巧的小花,比起办寿宴,更像是准备参加儿孙婚礼的老派家主。
没想到外公平时严肃,过生日倒是挺有童心,还知道打扮自己,喻瑶笑了一下,拿出两件礼物放到茶桌上。
一件是她过去当红时攒的昂贵钢笔,一件则是诺诺又花了两天认真做出来的一小尊木雕,是颗圆滚滚的寿桃,逼真可爱,萌到不行,喻瑶都有点舍不得给。
程怀森的视线在钢笔上停留了一秒,轮到寿桃时,他鄙夷地阖了阖眼,喻瑶没注意到,贺了寿就朝陆彦时开火:“小陆总穿得够讲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等下要去结婚。”
不等陆彦时答话,程怀森就沉声道:“彦时倒是想结婚,去了片场求你,你也没答应。”
喻瑶觉得无趣,也不想招惹外公动怒,于是转移话题问:“外公,那颗寿桃是我小助理亲手雕的,他就在外面,您什么时候见见?还有几分钟寿宴就要开始了。”
程怀森扫了喻瑶一眼,皱纹深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端起杯子,平缓说:“不急,咱们祖孙有段日子没聚了,外公虽然不满意你的工作,但也惦念你在外面碰上的那些危险,趁今天大致给我讲讲都怎么回事。”
他示意了一下:“知道你不爱喝茶,叫人专门给你准备了果汁,尝尝。”
喻瑶这才注意到,外公喝茶,陆彦时杯子里是红酒,给她的则是色泽浓郁的混合果汁,一看就是出自本家小厨房的手,她小时候特别爱喝。
这么一杯东西提前给她准备好,喻瑶心底那一根微弱的,叫做亲情的弦,不经意被拨动了一下。
程怀森示意杯子相碰,喻瑶顺从地端起来,陆彦时也倾身上前,三个不同材质的杯壁轻轻撞在一起,喻瑶喝了一口,甜归甜,总觉得味道跟记忆里不大一样了。
喻瑶掐着时间,简略给外公说了这几次的经历,把诺诺屡屡保护她的事都讲得很清楚,聊完的时候,各自的杯子里只剩下一小半饮品,而程怀森的神色也阴鹜到快难以掩饰。
陆彦时始终盯着喻瑶,见她脸颊泛了红,立刻转向程怀森提醒:“外公,时间差不多了,我这边刚收到信息,外面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程怀森用力捏着杯子的手缓缓松开,点头:“瑶瑶,你先跟彦时去吧,我随后就来。”
说完,他上下扫视喻瑶,评价了一句:“今天这条裙子穿的不错,红色,很合适。”
喻瑶拧着眉,她从刚才就不太舒服。
果汁很凉,但她越喝越热,发迹已经在隐隐出汗,站起来的时候脚腕软了一下,陆彦时眼明手快过来扶住她。
她脑中无法自控地混沌,反应也在变慢,陆彦时抓了她一会儿,她才想起来甩开。
时间像是被调了流速,喻瑶晃了下头,眼底吃力地凝起厉色。
不对,这是她喝了酒才有的反应……
因为知道自己这个弱点,碰上酒精就整个人不听使唤,容易被人摆弄,所以她入圈几年来,在外面从来不碰喝的,连甜味饮品都不敢,鬼知道现在有多少酒能了无痕迹地混进饮料里。
但她到了自家外公面前,端给她的是一杯有童年回忆的果汁,她怎么可能想到!
陆彦时再次扶她,手比之前更用力,干脆环上她的肩,把她往玻璃墙对面的那扇门带,语气还和平常一样地问:“你怎么回事,喝点果汁也能这样。”
酒精对喻瑶的影响是压倒性的,没上头感觉还浅,一旦意识到自己喝了酒,身体意识都在失控。
她以前喝醉,妈妈说她乖得不行,让做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抗,还特别温顺黏人,外公就是清楚,才会这么做!
“外公……”喻瑶指甲深深摁进手心里,“你干什么。”
她摸出手机,按到快捷通话键,想给门外的诺诺打过去,但通话失败,她才视线模糊地看到,信号格是空的。
程怀森不疾不徐起身,掀开手边一个盒子,里面是个钻石王冠,他走近给喻瑶戴在头上:“去吧,我外孙女的订婚宴,得有件像样的珠宝才不丢脸。”
说话间,玻璃墙对面那扇一直关着的门被打开,雪亮光线照得喻瑶眯起眼,嘈杂的人声,音乐声,器械挪动声一股脑涌进来,几乎震裂她的耳膜,有人在得体地控场,说的是:“陆总和喻小姐马上到了,请各位稍安勿躁。”
“喻……程家的外孙女姓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