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村子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吴桂花和丰哥儿在家里急得不得了,一看到李满仓等人满脸颓丧,吴桂花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怎么样,严公子说什么了?”
她心里还怀着希望,想着严公子可能是不小心买到了假货,或是不小心输了银子,为了面子才这么做的……那样的话也没什么。
可惜,李满仓接下来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将她的希望劈了个粉碎:“什么严公子,那就是一伙骗子,人早跑了!”
“什么?!”吴桂花眼前一阵发黑,被永哥儿扶着才没有晕倒。
“我不信,严公子不是骗子。我要去二十里坡看看,严公子说了要娶我的,他…他不会骗我!”丰哥儿尖叫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跑,还是他哥李长生拉住了他:“别去了,那别院是租的,已经没人了!”
“什么、租的?没人了?!”吴桂花抖着唇,看向大儿子:“那丰哥儿的嫁妆、我们家的银子呢?”
李满仓满面死灰:“全没了。”
吴桂花身子一软滑坐到地上,就开始哭天抢地起来:“那些杀千刀的!怎么就是租的呢?丧天良啊,连老实人的血汗钱都骗!我们家的银子、还有地……全没了,全没了呀……”
丰哥儿红着眼眶,还在顽强抵抗:“哥,你骗我!什么租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你放手,我要自己去看看……”
李长生死死抓着他,看着弟弟这个样子,眼眶也忍不住泛红:“丰哥儿,别闹了。你知道哥不会骗你的……”
丰哥儿挣扎了一会儿,然后像是脱了力,抱着他哥嚎啕大哭起来。还有地上的吴桂花和暗自摸着老泪的李满仓,一家子如何凄风苦雨,自是不用提。
李旺却是难得的一句安慰都没有,甚至在永哥儿试图把吴桂花拉起来的时候,出手把他拽到了旁边,面上看着还有些冷。
“爹?”永哥儿有些惊讶。
李旺似乎隐忍着怒气,下颚紧绷起又落下,眼神瞄到李满仓一家凄惨的模样,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道:“跟我回家!”
李旺心里清楚,李满仓一家的日子并不是过不下去了,他们家除了卖出去的四亩地,还剩了三亩。另外洪老板还赔了十两银子,虽然欠了外债,可李三爷这些债主都是厚道人,不可能这时候来要。
所以他们的日子不是过不下去了,只是没有以前富裕了!
其实村里人也很惊讶,原来这李满仓一家这么有钱!
记得李满仓和李旺的爹李老栓还在的时候,李家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啊,后来还是李旺从关外回来,他们一家的日子才稍稍好了一点。
虽说李老栓夫妻都偏心大儿子,但若是钱都李旺一个人赚回来的,分家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一声不吭?
李旺夫妻再是老实人,也不可能傻到这个地步吧?
村里人都猜测,原本李旺分家的时候还是得了些银子的,只是他那两个儿子太不成器了,最终才败落到这个地步……
只有李旺知道不是,李满仓报官的时候说了实话,李旺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他大哥一家有这么厚的家底!
他们家以前过的什么日子,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大哥又没有一技之长,这么厚的家底他是怎么攒出来的?
李旺只要一想到某种可能,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累了几天了,李旺回到家还是翻来覆去了一宿,第二天清早就红着眼眶跑到了李满仓病床前,直接质问:“永哥儿阿么留给他的银子,是不是被你们拿了?”
“什么银子,我们可没拿你们家的东西!”肿着核桃眼的吴桂花吓了一跳,下意识看了李满仓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让李旺看出了端倪。
李旺冷声道:“当初阿大阿二他们的娘没了,我出门的时候,是托了娘去照顾他们的。回来之后,永哥儿拉在尿片里,我也是把他交给了娘去帮忙换洗。后来娘突然跑回你们家,无论我怎么求,她都不肯再来照顾永哥儿,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
“你胡说什么,难道你怀疑娘偷你的东西!”李满仓佯怒地道:“李旺,你有没有良心,娘都已经走了,难道你还要让她在地下不得安宁吗!”
“既然你不想娘不得安宁,那你告诉我,你九十九两的家底是怎么攒出来的?”
“我……我自己攒的!”李满仓眼神闪烁,他不可能说是父母给的,当初分家的时候他只明面上比老二多了两成。万一老二觉得他多吃多占,要求他还回去怎么办?
要知道老二比现在的他还穷,他连地都没有!
可让他说出具体怎么攒的,他又说不出来,因此面对李旺的质问,他也越来越前言不搭后语。
吴桂花见状强词夺理道:“我们夫妻俩这些年又是种地,又是养牛、养鸡,攒个几十两的银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旺冷笑:“当年分家的时候,我们两家每家才分了三亩地,你们是靠什么买牛、买鸡,还另外赚了四亩地和十几两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