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跟碧塔之间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她本就没必要花费精力去寻找这么一个满脑子都写着送
死的呆瓜,那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一想到碧塔欠她的二十马克至今未还,她这一口气就哽在心口咽不下去。
金钱使她快乐,也使她低头,于是她慢吞吞地说,
“我去看看吧。好歹相识一场,不好真的放着不管”
白蓁蓁口中所说的看看,真的就是看看而已。她先去了波兹南边境,没找到碧塔,找到了一个贝尔塔。
这个贝尔塔正四处托人把一张明信片带给法国的哥哥,明信片写满了格林斯潘一家被人从汉诺威驱逐出来的
事情。
“碧塔?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碧塔,只有一个贝尔塔,姓格林斯潘,就那个”
被她拉住的犹太人指了指前方,一个身穿格子裙的少女正对着别人谈论什么,那确实不是碧塔。
“好的,打扰了”
这些犹太人好像都是从汉诺威来的,大部分都互相认识,白蓁蓁问到好几个碧塔贝塔贝尔塔,全都不是
柏林的,她很心累。
接着她去了车站。
站在月台的一处高地,白蓁蓁以手搭棚,挡住刺眼的阳光远眺。在她到来之前,火车站刚开走了一列去
往波兰的火车,浓浓的白烟升腾至半空散开,鸣笛声传开好远。碧塔这家伙不会已经出境了吧?白蓁蓁当即
买了下一列的车票,发车时间间隔三十分钟,从柏林车站追回碧塔的几率大概很小。
过去三个月时间,柏林的火车站也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万字旗帜挂的满车站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
之中,留着大胡子的犹太人一个也找不到,出站口把守的士兵查看证件的时候最少要翻上三遍才肯放人。
“中国人?”
士兵分别翻看了白蓁蓁的身份证明、留学证明、在读证明以及所有通行证明。看到她的高中学校是在德
国就读时,露出一个还算友好的微笑,“欢迎回到德国”
“谢谢。你们也会这么欢迎犹太人?”
白蓁蓁趁机问道,希望能套出点碧塔的信息。士兵冷笑,“当然,若是他们愿意,出了站台就能去监狱
报道”
白蓁蓁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梢,接过士兵归还的证件离开车站。
出站口和入站口的士兵每隔一小时会换一次班,彼此双方从出站口走到入站口的过程大概需要十秒。如
果她是碧塔,肯定会选在换班的时候混在人群里出去,运气好的话,躲在在一群动辄一米七一米八的大个子
中间,身高跟她差不多的碧塔不可能会被发现。
距离下一次换班还有二十分钟。白蓁蓁找个份报纸,盯着对面钟表店的表,望眼欲穿地盼着在出站口的
人群中找到碧塔。
早晨没睡好,中午没睡着,黄昏时必定犯困。她强睁着半闭不闭的睡眼挨过了二十分钟,果真在人群里
搜寻到了碧塔戴着帽子鬼鬼祟祟的影子。
她一路追了上去。体能比她好上很多的碧塔出站后飞也似的跑了,看那方向是去红十字学校的路。白蓁
蓁一路跟在碧塔身后,见到对方轻车熟路翻围墙的举动时,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这姑娘外表看着挺乖,
十二年的书倒真没有白读,也不算笨的无可救药,还是值得帮一把的。
天色完全暗了,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回家了。白蓁蓁蹲在墙角,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踩过枯叶。许是
校内负责开关门的教工人员,提着一盏吱呀吱呀响的油灯经过。走在她前方的碧塔没有听见,作势就要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