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不久就没了爹娘,都说我跟本家八字相克,正好村里一个老光棍济爷后继无人,就把我要来养大了。
济爷以前专门给人测字算卦,现在卖纸活兼主持送终,小时候他说我命里带邪,硬逼着我认村西头城隍庙里的无常鬼为干爹,搞得我每次经过都得对石像喊一声干爹好。
同学们都笑话我说傻缺傻缺认鬼当爹,我只得装出很凶的样子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长大后我就在门脸给济爷打打下手,跟本家断了往来。
一直到那天,我本家哥哥李国庆前来报丧,说我爷爷死了,临终让我这个亲孙子回去处丧,要不没人扛幡,接着坐下就用现成的丧帖写起宾客姓名来,显然要趁机白用门脸东西。
他第一个字就写了一个“丰”字,字体中间一横长,上下两横短,济爷一看,就皱起了俩螺旋眉。
测字最准的就是眼前第一个字,济爷测字算命的本事当时已经传授给我不少,不过我那会岁数小,还没资历给人拆解,等李国庆走了,我就问济爷这个“丰”字是不是有什么说道。
济爷想了想,只跟我交代了一句:“这事儿小心变故。”
说完又找了一只大白公鸡带上了,不知道干啥用的。
我有了底,测字遇上不好的预兆是不能当面解的,心里就有点悬的慌。
前往坟地下葬的路上,我按规矩披麻戴孝在前面走,棺材车在后面跟着,没成想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上,后面的棺材车“轰隆”一声响,翻了!而我爷爷的棺材竟然从车里滚到了大路上!
一帮人手忙脚乱的又抬棺材又骂司机,李国庆大呼小叫让司机赔钱,司机挺委屈,说他开得好好的,按说不可能翻啊,没准有什么说道,是死人不甘心。
大家面面相觑,济爷则把早准备好的白公鸡拴在了棺材头上。
李国庆莫名其妙的问济爷绑个扑棱鸡干啥,济爷回答:“棺材落地,大凶不利,八成是老头不想走,给落地棺材上绑公鸡给死人引路是规矩,不然准得出事。”
我猛然就想起来了李国庆写的那个“丰”字,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那个“丰”的字形,就是在十字路口上横生枝节,丧事又要在十字路口烧纸,不就预兆着丧事上要有意外之事吗!
亲戚们听了一个个都瘆得慌,哪儿还顾得上跟司机扯皮,麻溜继续往坟地里走,全是一副求我爷爷早死早超生的表情。
那次我爷爷是要跟我那死了七八年的奶奶合葬,可是因为这些年没人给她上坟,搞的荒草丛生,难以辨认,最后还是李国庆找到了墓穴,将坑挖好了之后,露出了我奶奶早已下葬的黑漆棺材。
李国庆看着自己亲手刨的坟地,却像是有点纳闷,我瞅着疑心,就问他有啥事,结果他遮遮掩掩的说没啥,又开始张罗下葬。
按照规矩,我们该在这里跪地哭丧,因为下葬不说话,后代出哑巴。
我也跟着亲戚们瞎哼哼,而这个时候一抬眼,却发现刚才在棺材头上活蹦乱跳的公鸡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李国庆见状忙说:“反正也快入土了,那鸡挂着怪糟践,我刚弄死摘下来了,回去炖着吃,少不了你一份。”
我真想骂他一句傻逼,鸡非得活着入土才辟邪,可是现在已经到了下葬时辰的最后关头,来不及补救了。
这会棺材已经被吊车吊起来预备入土,可就在棺材将要落下的时候,只听绳子“咔嚓”一下就给断了,半空中的棺材轰然落地,“咚”的一声巨响,爷爷的棺材直接砸在了奶奶的棺材上,一下开了瓢!
而老头儿穿着寿衣的尸体从棺材里跌出来,居然正直挺挺硬邦邦的立在了棺材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李国庆则“嗷”一嗓子就喊出来了:“诈尸了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