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娘说,像你姐妹三个,像你,有点犟;像二痒,有点妖;像三痒,有点俏。长大你就知道了,等着看吧。
我又问,这话怎么说?
我姥娘说,人人都有前世,你前世是牛,要人打着;二痒前世是妖,要人怕着;三痒前世是花,要人护着。
我说,笑笑呢?
我姥娘说,笑笑前世是鱼,要人养着!
我被我姥娘说得浑身冰凉,仿佛就是一条浸在水里的鱼。
即将过去的这个世纪,我和我们家有太多的遗憾,但愿新的世纪我们会更好。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我熟悉了怎么接受。我姥爷姥娘,我爸我妈,他们经历过苦难。我、二痒、三痒,我们没有经历过苦难,我们没有伤痕斑斑,但我们的心灵的痒处却无处不在,痒比之于痛更持久,也更触及灵魂。
这时候,千禧年的钟声敲响了:当——当——当——
我抱起笑笑,我对她说,孩子,你听到钟声了吗?
笑笑听不到我说什么,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仿佛感悟到那响彻天宇的钟声,突然咯咯咯地笑出声来。笑笑的笑声在悠远庄严的钟声中,显得那么清亮单纯。这时候,我突然觉得胸口热乎乎的,用手一摸才发现,笑笑在世纪之交的千禧钟声里,欢快地撒了一泡尿,在我的怀里。
2001年5月6日一稿 2003年2月19日二稿于合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