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不在上头坐着,怎么跑来这里?”季恒环顾四周,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打扮得如此普通的皇帝。
“这赏花宴是母后的意思,今日自然是她的主场,我难得偷闲,过来看看皇叔,”季承彦看了眼身旁乖站在的俏俏,伸手偷偷拽了拽季恒的袖子,“皇叔还在生侄儿的气么?若不是那样做,皇叔又怎舍得回来见我?”
“没有的事,今上多虑了。”终归并非私底下,季恒一板一眼,很是讲究,并没有逾越君臣之礼。
“那皇叔能不能坐侄儿身边啊?”季承彦面露难色道,“说是赏花,恐怕母后又得在侄儿身上下主意。侄儿不想娶她们,若皇叔在,母后必定会顾忌你的颜面,不会太为难侄儿。”
季恒慢悠悠地收回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这不合规矩。今上成婚已久,如今膝下却无子嗣。太后担忧亦是情理之中。”
“皇叔,这里并未外人,你为何如此称呼?”季承彦的心里隐约有丝不安,这个皇叔自豫州回来之后,好像变了许多。比起从前,生份了些,神情也不算太自然,“还是说皇叔有心事?”
季恒知道多想无用,释怀地笑笑,“阿彦可想好了?若是皇叔去了,恐怕还要心急许多……”
“……”
俏俏听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些没忍住,偷偷捂住嘴,抿着笑了笑。以为没被发现,却被季承彦盯了个正着,他从头到脚将俏俏打量了一脸,又看向季恒,“多日不见,竟不知皇叔府上添了位如此娇俏的丫鬟。”
听闻此言,俏俏羞得满脸通红,先前早铭记在心的仪礼,在此时忘得一干二净。一双手无处安放,左右不是,急得冒汗,又苦于不能说话,巴掌大的脸庞上写满了慌乱与惊恐。
“俏俏初来乍到,宫里规矩也都是现学的……”
话还没说完,早被季承彦打断,“无妨,无妨的。”
“只是皇叔身边从来都只有戚将军,侄儿一时好奇罢了。”能被季恒形影不离地带在身边的人,必然是十分信任的,谁曾想会是个姑娘,也从未听说过。
那宫里递送上来的画卷中,并未有模样相似之人。即便有错漏的,按照母后的心性,也该早就被送来过目了。想到这里,季承彦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宫里莺莺燕燕多了,难得见质朴无华的,琼花玉树般女子,恬静中带了几分清冷的疏远和胆怯。这叫他沉寂已久的心,突然窜起了一束火苗。
“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季承彦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只要她回答了,接下来的事,恐怕不会很难了。
“豫州,她得了失语症。阿彦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我便好。”季恒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上前打了圆场。
“也没什么,她既得了此症,不知可有大夫看诊?宫中虽不能网罗天下名医,却也有医术高明的太医,倒是可以一试,不知皇叔可愿?”
初次见面如此殷勤。季恒不用细问,便可以判定,他这老毛病怕是又犯了。
正要说什么,却见不远处跑过来一太监,急匆匆道,“皇上,老奴可找着你了,太后娘娘的圣驾快到了……”
季承彦不喜欢这个母亲,甚至还有些惧怕,听到掌事太监这般说,也顾不得撩拨佳人,匆匆离去。
俏俏看了一眼季承彦的身影,绞尽脑汁的模样,让季恒心里微微有些说不上的滋味,“在看什么呢?”
‘皇上看起来要比我年长许多,而他又是你的侄儿,那你……’俏俏突然停住,照这般说,可算得上是个小老儿了……
但这模样,又确实稚嫩了些。
“看我做什么?”季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