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温暖的火炉、丰富的美食和大量的啤酒、葡萄酒,整个夜晚仍被凯文的郁闷所笼罩。甚至他的妻子南茜也说他简直像个孩子,输不起。这句话却引起了夫妻之间的反目,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结果,凯文的不快起了传染作用。特伦特和斯蒂夫也开始埋怨起来,说他们的工作很不愉快,已经到了不得不考虑离开巴特莱特的地步。佛综站已经雇用了他们专业的人员。
&ldo;我过去的许多病人都说他们愿意回来请我看病,&rdo;斯蒂夫说道,&ldo;可他们都回不来。他们的雇主都同佛综站协商了医疗合同的问题。如果这些病人找我看病,他们必须自己掏腰包,这种情况很糟糕。&rdo;
&ldo;说不定你在还有可能的时候就离开这儿,情况会好得多。&rdo;凯文突然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开口,但并没有具体的谈话对象。
&ldo;这话意思很不明确,需作进一步解释,&rdo;特伦特说,&ldo;我们的颓废医生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权威性情报,而我们这些普通人是不知道的?&rdo;
&ldo;我即使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的。&rdo;凯文两眼凝视着火炉说道。炭火的光辉反射在他那厚厚的眼镜片上,使他那看不见眼睛的面孔显得阴森可怕。
&ldo;说说看。&rdo;斯蒂夫怂恿地说。
戴维瞟了安吉拉一眼,想看看她在这个气氛压抑的夜晚有什么反应。他发现今晚的经历比8月份在湖边的那次更令人心烦。那些粗俗的笑话和淫荡的轶闻他尚能对付,但对待敌视和沮丧的气氛他却感到无能为力,尤其是这种情绪被公开表达出来之时。
&ldo;我又听到了一点有关波特兰医生的情况,&rdo;凯文说道,眼睛仍没有离开火炉,&ldo;但你们这些人肯定不会相信的。这从你们在听到我说他可能不是自杀时的反应,完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rdo;
&ldo;快说吧,凯文,&rdo;特伦特催促道,&ldo;不要再做什么推理了。告诉我们你听到了什么。&rdo;
&ldo;有一次我同迈克尔&iddot;考德威尔一起吃午饭,&rdo;凯文说,&ldo;他想要我参加他那些多如牛毛的什么委员会。他对我说,医院委员会主席哈罗德&iddot;特雷纳在波特兰死去的头一天曾同他有过一次奇怪的谈话,而且特雷纳把谈话内容告诉了查尔斯&iddot;凯利。&rdo;
&ldo;扬森,说清楚一点。&rdo;特伦特说。
&ldo;波特兰说医院有问题。&rdo;
特伦特惊得目瞪口呆。&ldo;医院有问题?我感到震惊,大惊人了。&rdo;特伦特摇着头。&ldo;老兄,医院的问题多得很。如果说这就是问题的原因,我可实在不敢恭维。&rdo;
&ldo;还有呢,&rdo;凯文说,&ldo;波特兰告诉特雷纳说,病人的死他没有责任。&rdo;
特伦特看着斯蒂夫。&ldo;我在这儿是不是漏掉了点什么?&rdo;
&ldo;波特兰在提出这些问题时是指某个病人吗?&rdo;斯蒂夫问道。
&ldo;显然如此,&rdo;凯文说,&ldo;但对特伦特这样的外科医生来说,这太微妙了一点,他是不会意识到的。我很清楚的一点是,波特兰认为某种奇怪的事情正发生在他的一个病人身上。我觉得他应该对此保持沉默。如果是那样,他今天也许仍活在我们中间呢。&rdo;
&ldo;听起来波特兰好像患了妄想症一样,&rdo;特伦特说,&ldo;他当时已经很消沉了。我可不信这个,你在故弄玄虚。另外,波特兰的病人究竟死于什么原因?&rdo;
&ldo;肺炎和内毒素,&rdo;斯蒂夫说,&ldo;死亡会诊时是这样说的。&rdo;
&ldo;对了,&rdo;特伦特说,&ldo;如果尸体的血流中有许多革兰氏阴性细菌在活动,这种死亡并没有多少神秘的地方。对不起,凯文,你还没有说服我。&rdo;
凯文突然站起来。&ldo;我何必给你们讲这些?&rdo;他挥了挥手说,&ldo;你们像蝙蝠一样,都是瞎子。可你们知道吗?我可不那么愚蠢。&rdo;
他从盖尔身上迈过去。盖尔正趴在火炉前面的地板上。凯文蹬蹬跑上一半楼梯,朝他和南茜占用的卧室走去。他砰的将门关上,壁炉架上的小摆设被震得哗哗作响。
大家都凝视着炉火,没有一个人讲话。雨点像谷粒一样打在天窗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最后,南茜站起身,说她也要回屋睡觉了。
&ldo;很对不起凯文,&rdo;特伦特说,&ldo;我并没想惹他生气。&rdo;
&ldo;不是你的错,&rdo;南茜说,&ldo;他一向脾气很倔。有件事他没告诉你们,不久前他也死了一个病人。对一个眼科医生来说,这种事不常发生。&rdo;
第二天,大家醒来时,起了大风,外面雾很浓,而且寒风中夹着细雨。安吉拉看了看窗外,赶快叫醒戴维。戴维以为出了什么事,从床上跳了起来,用惺忪的睡眼朝外望去。他看见了汽车,也看见了雨。
&ldo;你要我看什么?&rdo;他睡意未消地问道。
&ldo;那些树木,&rdo;安吉拉说,&ldo;树叶全落光了,只剩下树枝了;葱茏的树叶一夜便消失不见了!&rdo;
&ldo;一定是被风刮掉的,&rdo;戴维说,&ldo;昨夜一直是风雨交加,窗户被吹打得哗哗作响。&rdo;他回到床上,又钻进了被窝。
安吉拉继续留在窗边,呆呆地凝望着那骷髅一般的树枝。&ldo;树木都像死了一样,&rdo;她说,&ldo;我真难想象会是这样,像魔术一样,树叶一下都不见了。这又增加了我的预感,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