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抽了抽,看了眼围在四周或好奇或担忧的难民们,我的名号想必出自他们口中,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法估量的,即使隔着中间的一个秣陵城,也还是传到了最前端的尧化,不知道在那里的师父和师兄听到了会怎么想。
我冲段豫点点头,“就是我,怎么了?”
“商大夫可否与在下去一趟秣陵城?”段豫说的又快又急,七哥却立即接口道:“不行。”
“为何?”
“那里太危险,我九……八弟不能去。”
“秣陵城还未被战火所累,公子不必担心令弟安全,我们定会护他周全。还请公子成全,否则我们将军就要性命不保了。”段豫软言劝七哥。
七哥一言不发,脸色不是很好,但言及救人还是有些不忍拒绝。我拍拍七哥僵硬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转脸对段豫道:“你是要我去救你们的将军?”
段豫连忙点头,“正是。”
我点点头,“何以你们将军会出现在秣陵,而不在尧化抗敌?”我可不会救一个逃跑的将军!
段豫像是明白了我的话,脸涨得通红,说话的声音也粗了起来,“商大夫莫要误会,我们将军是知道了军中出了内奸。昨天一直追到秣陵城才除了内奸,只是不幸在除去内奸的时候中了埋伏所以才受了重伤。因为秣陵离晋城近,商大夫又医名远播,所以我们才来请商大夫相助的,如果商大夫不愿意,在下也不强求。”这段话说的又急又快,说完后他的脸就更红了,看着我的眼神却忿忿不平。
我呆了呆,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讪讪的笑道:“呃,既然是这样,那我肯定是要试试看的。”
段豫的脸色猛的柔和下来,眼神变为感激。
七哥转身看我,“你要去?”
我点头,小声道:“救人如救火,毕竟是人命一条,而且既然找上了我,如果我现在不去救他,假如到时延误了战事,我们商家会有麻烦的。”
七哥想了想,好一会儿才点头道:“那我陪你去。”
我摇摇头,“七哥你已忙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既然是我大梁士兵,我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说完我朝段豫一笑,我故意把后一句话说的很高,这话实际上就是说给他听的。
段豫立即会意的对七哥拱手道:“我等定护商大夫周全,如有半点差池,听凭公子发落。但还请公子明白时间宝贵,人命关天,恳请公子允许我们与商大夫立刻启程。”
七哥这才微微让开身子,说道:“我记着你的话。”段豫对他又是一拱手。七哥转身对我说:“早去早回。”我点点头,七哥这才让开了身子,我走到段豫身边,对他笑道:“我们走吧。”
可是我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话音刚落,段豫就一把捞起我翻身上马,飞驰而去,他身后紧跟着一起来的几个士兵。
远远的我似乎听到七哥的云渊剑出鞘的声音和小晴的呼喊声,才意识到段豫的确是有些失礼了,同时也意识到段豫的身手似乎不错,难怪他能身为先锋官的。
第一卷 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 第十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骏马奔驰,扬起层层尘土,我被段豫按在他身前却也吃了好几口土,脸更是被呼啸的风刮得生疼,偏偏头上还是边塞的骄阳,虽然已是秋日,又是下午时分,已不是十分强烈,但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直射让我还是很难受。
好不容易到了秣陵城,只用了三个时辰,已是相当不可思议的速度,只是苦了我这个不常骑马的人,浑身骨架都快散架了。可怜一副男人模样的我愣是被段豫给当牲口使了,一下马就被拉去城守府中去了。
已是掌灯时分,刚踏入城守府中,就有仆从奔跑着去通知城守了。不多会儿,就见长的一副刚正模样的城守就出来迎接,看到我拱手道:“在下秣陵城守严传正,还请商大夫一定要尽力,将军已在房内等候。”
我点点头,回礼道:“城守大人有礼了。”说完,不再迟疑,暂时抛开全身酸痛赶紧跟着严传正朝那间房走去,段豫脚步沉稳的跟在身后。
刚跨进室内,我依稀有些恍惚,一瞬间竟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尤其是那孤独凄凉的气氛。先卸下药箱,往里走去,纱帐之后就是内室,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人,头发凌乱看不清面容,只是依稀可见他脸色苍白的让人心惊。
看到这幅景象我有些慌张,口中却沉稳的吩咐道:“段豫,赶快去打一盆干净的温水来,再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来给你们将军换上,我要检查一下他的伤口。”段豫只说了个“好”字就奔出门去了。
我转身对严传正道:“还请城守大人先回避一下,但请给在下安排两个手脚麻利的下人来。”严传正点点头,立即下去吩咐了。
段豫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严传正前脚刚走,他就已经亲自端着水进了门来,怀里还抱着一叠衣服,看样子是个不习惯假以人手的人。
我示意他将水放在床头的凳子上,先抄了些水净了手,然后边打开药箱找创伤药,边吩咐段豫:“还不给你们将军解开衣裳,擦干净身子?”
段豫应了,赶紧上前动手解将军的衣服,只是手抖抖索索的不利索,甚至有好几次弄的床上原本昏睡着的人呻吟起来。我哀叹了一声,上前把段豫推开,“好了,好了,我来吧。”段豫一副如蒙大赦的表情,立马让开了。
我坐到床边开始动手,一解才发现他一身血迹已经将衣服和皮肉粘在一起,难怪刚才段豫一副抖抖索索的样子,其实我也想抖啊。
我强压下内心的恐慌,用毛巾蘸了水在他胸前将衣服打湿,慢慢的让凝固的血液跟衣服分离,这才将他的上衣解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胸口。我闭了闭眼,好半天才敢面对这么可怕的伤口。他的胸口横七竖八的划了好几道伤痕,有几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而最令人惊讶的还是伤痕的颜色,居然不是正常的暗红色,而是紫的发黑的颜色,我心中一惊,顿时明白过来,赶紧扑到药箱边翻箱倒柜的找师父留给我的回春丹。看我这么慌张,段豫也有些慌乱,赶紧走近问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摆摆手,“别打扰我,我现在不能分心,你给我出去。”段豫一愣,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犹豫了一瞬,却还是很听话的出去了。这时严传正给我安排的两个下人也进来了。也许严传正也知道这里场面太过震撼,所以派了两个男仆给我,但粗粗一看,感觉是很伶俐的人。
两个下人看了一眼现场,有些震惊,但还是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给我行礼道:“见过商大夫,小的吉祥(如意)是来帮忙的。”
我点点头,其实连长相也没看清,就吩咐道:“吉祥,你先给他清洗伤口,记住要把毛巾拧干,然后用湿毛巾把黑血吸出来,尽量把血吸干净。”左边一个男仆立即应声上前接过我手中的毛巾动起手来。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