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又二十分钟,随着墙上大钟的每一声丁当之声愈发紧张起来。正常的邮政业务持续进行,人来人往,买邮票,领款,邮件包裹由柜台窗户递出等等,邮政储蓄的窗口一直没间断过人,动不动就排长龙,偶尔眼看要消化光了,马上又是长龙一条。
墨莱的方头雪茄早熄了,在他嘴上动着宛如浅滩上的木桩,他没有讲话。
然而,苦苦等待的那一刻来临时却差一点从他们高度的戒备状况下溜过。这人伪装得近乎完美,要不是该名伪装职员和特勒机警‐‐到事后让墨莱探长打心底感谢‐‐那这一番事前布置将完全是浪费时间,而这名伪装良好的猎物也将从容逸去。
时间是邮局下班前十分钟,当时整个邮局挤满了匆忙办事准备回家的人。一名黝黑脸孔的小个子男人从外头闪了进来,直往一般邮政的窗口走去。此人蓄了黑须,颧骨之上、左眼之下有颗黑痣。他排在人群之后,老鼠般一直伺机往前挤,若说他有什么较易引人注目之处,那无非是他的脚步,他走起路来臀部轻微摆着,看起来很怪异,除此而外,他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特征,很轻易地便融入人群之中。
排在他前头的人办完事之后,便轮到他到窗口上了。
他伸出一只黝黑的手,以嘶哑的嗓子说话,仿佛感冒了一般:「有j&iddot;p&iddot;马登斯的邮件吗?」
墙后窥视的埃勒里三人,看见该职员搔着右耳,脸转往一侧,就在此时,特勒的脑袋忽然从旁冒出来,他小声地说:「没错,化过妆了,先生!但一定是这个没错。」
该职员的信号和特勒的低语,令三人嚯地起身,触了电一般,墨莱领先冲往门口,无声地开了门,高举右臂,通过邮局的大玻璃窗子向外头打讯号。在此同时,那名职员已拿了个褐色包装的小而扁平的包裹回来,住址是手写的,上头的邮票业已盖
笑起来。
「女的?」法官再次惊呼。
「想胡弄我们,门儿都没有,」探长胜利地说着,扬起右手,「东西就放在她口袋里,老天垂怜,我们完成任务了。」
「妆化得好,」埃勒里低声说,「但她走路臀部摆动的样子却让她无所遁形,这位是戈弗雷太太的前任女佣是吧,特勒?」
「先生,我是从那颗痣认出来的,」特勒小声说,「啧啧,有些人多么容易陷身罪恶之中啊!是的,先生,是匹兹没错。」
第十四章志愿女佣的不寻常告白
普恩塞特的警察总局里,这几天来首次有了欢笑的氛围,各色谣言传闻充斥其间,一堆记者挤在隔音门外喧闹,就连警局其他部门的人员也想办法借故一探墨莱办公室‐‐办公室内,一名警方医生负责看护被逮的女人。各路电话也蜂拥而来。墨莱探长极尽职地把这一群记者阻隔在外。埃勒里‐‐是整个总局大楼内最古井不波的一人‐‐遂能自在不受干扰地四下询问,然而,其实总局什么新讯息也没有,荷里斯&iddot;瓦林的小艇始终没影子,基德船长和戴维&iddot;库马也不知所终,甚至‐‐埃勒里不禁哑然失笑‐‐就连匹兹的下落其他部门都还不知道,此外,鲁修斯&iddot;宾菲尔德那头也没报告进来,尽管大量的警力一直投入做地毯式的搜查。
然后,一道正式的命令下来要求恢复正常作业,负责看护的医生一抬眉毛,宣布曾昏厥倒地的女人已无大碍,瞬间,工作的焦点便锁定在她身上了。
她坐在一张大皮椅子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臂膀,她的肤色呈暗灰色泽,又将一头卷曲的黑发拢成男性式样,但脱了帽子并弄去假胡须之后,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一个满脸惊恐的小个子女人,有着一双深褐眼睛及刀子般的瘦削身躯。她大约三十岁左右,此刻尽管落难,但仍掩不住一种媚人的美丽。
「好啦,匹兹,」墨莱温柔地拉开序幕,「你这下可被逮到了,不是吗?」‐‐她没反应,瞪着地板‐‐「你不否认你是匹兹吧,戈弗雷太太的女佣?」
一名负责速记的警员专心坐在桌前,本子摊着。
「是,」她以在邮局时同样沙哑的嗓子回答,「我不否认。」
「很明智!你曾打了一通电话到西班牙角找劳拉&iddot;康斯特布尔太太?又打了两通给慕恩先生?今天早上又打了一通给戈弗雷太太,是吗?」
「原来你们监听了电话,」她笑起来,「完全掌握了我,没错,就是我。」
「是你托马滕斯市那男孩把康斯特布尔太太的那包物证送交我的?」
「是。」
「把慕恩太太那包物证寄给报社的也是你?」
「是。」
「好女孩,我想我们的合作会非常愉快才是。现在,我要你告诉我,有关上星期六晚上到星期天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
第一次,她抬起暗褐色眼睛直视墨莱:「如果我不讲呢?」
墨莱脸一拉:「哦,你会讲的,你一定会,小女孩,你的处境不怎么妙,你知道在本州勒索罪要负什么刑责吗?」
「我更担心的是,」埃勒里柔声插嘴,「探长,匹兹小姐极可能还得负起谋杀的刑责。」
墨莱看向埃勒里,女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漂了埃勒里一眼,目光又垂落到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