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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2页)

他又感到好奇了,静静地蹲在地上,支起耳朵,想听听看到底怎么回事。人越走越近,停在了煤堆外面的路上,声音也清晰传来:“哪个?是不是在这里?是不是?你看清楚没有?”

皮铁明蹲在地上,忍着一段拉了半截、摇来晃去的屎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高声叫了一句:“外头的人,深更半夜了,搞什么哦?”

外头安静半秒之后,一下炸了开来。

没等皮铁明反应过来,“刷刷刷”几道雪白的手电筒光就照在了他的脸上和同样雪白的屁股上。

“是不是他?”首先响起的是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

“嗯!”接着,被灯光刺得睁眼如盲的皮铁明又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女人的声音。

然后,伴随一句“狗杂种”的怒吼,无数只脚就对着他的身体踏了过来。

原来,那个女人是科长儿子的朋友的女朋友。科长的儿子是赌棍,那个年代没有星级宾馆,小旅社不安全,警察又可以随便进入任何一个人的家里来抓赌。所以,这位仁兄经常晚上拿着父亲的办公室钥匙,到煤场来打牌。

那天,刚好其中一位赌友还带了女伴。可是,女伴为什么好好的办公室不待,会出现在煤渣堆呢?答案和皮铁明一样,皮铁明过来拉屎,她来撒尿。

厕所太远,第一次来不好找,又怕黑。所以科长儿子告诉了她这么一方宝地解决,结果她就遇上了活泼的皮铁明。

被当做偷看女人解手的臭流氓的皮铁明被打得够惨,但是别忘记了,他再怎么活泼毕竟也还是皮铁明。拉泡屎,搞了个恶作剧,却被摁在地上暴打了一顿,怎么也想不通啊。

于是,一身煤灰(也许还有大便,几年前就问过他,他不承认)的他气得暴跳如雷,立刻去仓库找了一把扳手,一个人就冲上了楼。结局就简单了——他又被打了一顿。只是与上次不同的地方在于,已经穿好了裤子,手里还拿着家伙的他自然也能打人。

他打破了几个人的脑袋,其中一个就是科长的儿子。

第二天,鼻青脸肿的他就被煤场正式开除。无论怎么解释,甚至还要当时一起在仓库工作的同事作证,证明他只是出门解手,没有偷看的时间差,这个活泼的合同工还是被开除了。

科长开除他之前,终于给他说了心底话:“老子不报官就给你面子了,耍流氓还敢打我屋里儿。你个合同工都这么神气,转正哒还不爬到老子脑壳上去?”

事情到了这里,本就可以收尾了。就算皮铁明悔断肝肠,又能怎么办?家也不敢回,不好交代啊,于是他去找何勇喝酒。一边喝,他就一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何勇。

何勇是个什么人?套用九镇流子们口口相传的一句话:猛人。猛人喝醉了呢?猛人喝醉的时候,根本就不问已经睡在一旁醉得更厉害的皮铁明,一个人提着把菜刀就找上了门。谁的门?科长儿子打牌地方的门。然后呢?干脆利落,甩了那哥们一刀。结果呢?

何勇是个搞乱事的流子,科长两父子玉器不与瓦片碰,他们不认何勇,就认背后指使的皮铁明。如果皮铁明不赔三千块钱,他们就报官。无论皮铁明的父母亲自上门也好,还是托人求情也好,一分不少,不然送他坐牢。好家伙,三千块钱,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三千块钱!哪里去找啊?皮铁明想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他有兄弟。

那么,我和何勇等其他几人的问题就来了。

此时的我们一伙是什么人?

流子。

流子怎么搞钱?

用流子的方法。

江湖到来!

我能借到钱

皮铁明双眼通红,头发如同风中乱飞的茅草一般,当他涕泪皆下地给我说完整件事情之后,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凑钱。

出狱之后,我没有工作过一天,手头根本就没有钱,只能找家里人要。但是过几天,我就要跑路了,原本跑路的盘缠也准备找个借口向家里要的,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先顾一头。不敢向父母开口,我抽个机会将二哥喊到一边,好说歹说,借了三百元钱,按着约定时间,来到了何勇家里。

兄弟们都到齐了之后,把各自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却发现凑在一起都还不够一千。要补齐剩下的钱,对于没有工作也没有稳定收入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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