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求道抓住砖石,这才没有掉下去。
他嘴唇微颤,唤出了飞剑,直接带他飞出了龙女庙,转身就是一口小祝融火喷在庙宇上,大火熊熊,将整座寺庙全都烧了起来。
吴求道站在飞剑上,默念净心神咒,脸色难看,他有金蝉先觉之能,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他毫无所觉之时就碰到他的背,顶多就是有感觉,但没反应过来就被碰到,但这次灵觉是一点预知都没有。
所以其实没有那么一只手推了他,而是这具身体的潜意识自动向前拱了一下,那是肉体深处难以言喻的本能,就像人生来就会对猛兽和蛇虫产生恐惧一样,是一种源自血脉的呼唤。
有些像是当你站在高楼顶上,腿软的同时,也会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但大部分人都能用理智抑制住这种冲动,而吴求道刚才恰恰是理智未能控制住身体,所以才会生出有手推他的错觉。
吴求道不敢再直接去找那活物,如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鱼家的子嗣,还是那活物的子嗣,还是说,他既是鱼家子嗣,也是活物子嗣,这原身血脉中的呼召违背了他自身的理智,实在恐怖。
他再度进城,又交了笔钱,回到客栈,准备从鱼家方面入手侦查原身血脉。
这时,老姚已经谈完生意,也回了客栈,再度央求吴求道给他做一次法事,吴求道没有拒绝,给他开了一次却灾坛,引度诸天九九八十一位星君煞力,除灾祛邪。
老姚千恩万谢地表示感恩,吴求道只让他赶在入夜之前快去换一家客栈,今晚他要一个人住,老姚眼神闪烁,明白了吴求道的意思,吓得脸色发白,带着商队直接出了城。
时至深夜,楼梯和走廊间断性地传来了嘎吱作响的声音,仿佛是断续的脚步声。
吴求道抬起头来,终于来了么?他今日出城的路上没有掩盖自己的面容,放了那把火之后就直接回到了客栈,等的就是这渔渡镇的魑魅魍魉主动找过来。
这种唐朝的古建筑经常会使用很多木板来铺地,若是小时候住过老宅的人就会知道,有人走楼梯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即使上下楼的人再怎么小心翼翼也没有用。
吴求道按照木板的脚步声,听出了有人住进左右两个房间,对门的房间明明老姚没有退房,但也有脚步声走了进去,这当然不可能是老姚半夜回来,所以,巧合已经被排除。
尤其是,天花板上的瓦片上也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声响,这不会是猫,因为整座渔渡镇都很少能见到什么动物,别说猫狗,就是马匹驴驹都不喜欢这里,这里只有无数被捕捞上来贩卖的海洋动物。
那么一切都很明显了,暗藏在渔渡镇水面下的势力开始找过来了!
过了许久,有“啪哒啪哒”的微弱脚步声渐渐走到了近处,有人站在吴求道的房门口摸索着什么,一股浓重的鱼腥味从外传来。
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外面阴云密布,晚上可能会下雨,所以吴求道把窗户都关上了。
但即使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吴求道还是隐隐看到了一道亮光,那是刀片反射的月光,有人将刀片插进了门缝,要把门闩顶开来。
门外那人摸索了半天,终于将那块木栓撬了起来,掉在地上,发出了“喀拉拉”的滚地声,这些人似乎是停止了活动,客栈内部保持了一阵死一样的寂静。
有人将门打开,好几个身穿长袍的大汉持刀闯将进来,往床上一扑,要将吴求道死死按住,只可惜床上并无人躺着,隆起的床褥里是吴求道特地塞进去的枕头。
“啪”地一声,吴求道打了个响指,以小祝融法在指尖点燃一蓬火苗,向众人打了个招呼:“怎么,诸位是在找我吗?”
那些长袍大汉转过身来,露出了恐怖的鱼头面容,其中领头的一人脑袋上还带着一个白金色冠帽,他们嘴里说着吴求道难以听清的方言,脖子两侧的鱼腮喷洒着汁水,嘶吼着向着吴求道冲来。
七星五曜剑一直悬停在空中,见状“嗖”一下飞了出去,将几个鱼头人全部杀死,只剩带冠的那领头者,但也将他脑袋上的金冠勾了下来,送到吴求道脚边,骨碌碌滚了一圈。
吴求道指挥飞剑回鞘,然后问道:“介不介意向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那鱼人祭司吓得尖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会说的!我都会说的!”
吴求道伸出了手,对鱼人祭司表示对话需要暂停:“稍等一下!”
飞剑再度出鞘,窜入天花板,瓦片一阵乱响,然后有尸体从屋顶滚落,摔在窗外,发出“啪嗒”一声,坠落地面。
血液从屋檐滴滴答答流下来,仿佛天上已经下起了雨。
收回飞剑,吴求道说:“好了,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你可以安心说事了!”
那鱼头人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关上门窗,点上了灯烛,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躬身问道:“不知尊客想问些什么?”
吴求道挑起眉来:“我什么都想问,所以就不问了,你就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情况吧,我会视你所供述的内容来决定你的生死!”
鱼头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说道:“尊客之意我已明白,请允许我到楼下将房顶摔下的尸体收敛起来,再把客栈之人全部弄死,免得走漏风声。”
吴求道问了一句:“客栈的工作人员都是你们的人?”
鱼头人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吴求道就没意见了,于是那鱼头人下楼弄了半天,先将老板娘、厨子、跑堂等人全部杀死,然后又把外面摔死的尸体拉了进来,才老老实实地走上楼。
吴求道点点头,将一直跟在鱼头人身后凌迫对方的七星五曜剑收回腰间,摆了摆手,示意鱼头人可以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挣扎求生了。
鱼头人想了想,说道:“不敢有瞒尊客,我本是这渔渡镇的普通渔民,名叫欧曲。这一切,都要从镇上的老光棍鱼肠出海七年,带回来一个皮肤黝黑的藩女作妻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