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不再敢上饭店大排档吃饭,那年非典,从年初沸腾到了盛夏,新闻联播上总是说全世界又死掉了多少人,然后,许多人似乎是莫名其妙地发现,死亡不只是贫穷国度的专利。
言希退了电台的工作,空闲了许多,时常陪着阿衡。她买菜时他跟在身后挑肥拣瘦,卖排骨的老大爷不悦,拿着明晃晃的刀在案板上重重剁排骨,言希在阿衡身后拉眼睑做鬼脸。
阿衡说,你不是最怕菜市场的脏。
言希一角一角地数着刚刚老大爷找的零钱,并不抬头,平淡开口,比在电台有意思多了。
阿衡笑,温声,不去也罢,总归是太累,你以后专注学习,毕业了找个正经的工作,我到时,也回来。
她粗粗算了时间,她学医,读得快了,到时即使提前申请毕业,也还要四年,而言希,学的是法律,如果不读研,考下司考,两年后,就能工作了。
他们之间,大概还要相差两年。
言希不接话,从她手中提过菜篮子,却任性要求,今天我要吃烧排骨烤排骨炸排骨煮排骨焖排骨。
阿衡哼哼,我说真的,言希,你娶排骨过一辈子得了。
然后,她想,言希你要是说我还是比较想娶做排骨的阿衡,我就原谅你^_^。
那人却认真开口,阿衡,排骨用钱都能买一辈子,媳妇儿不成诶,用钱买不来。
阿衡脸绿,心想,你还想用钱买谁啊你。表面上,却要笑不笑,我在乌水的时候,好多家的阿哥年纪大了,都是给了钱,便趁着黑,把别家的姑娘抬回家了。给的钱是大数的话,家中姑娘要是多,十六七的年纪,还由你挑长得最好看的。
言希窃笑,那你是不是没人娶,才有机会来B市的。
阿衡咯吱咯吱咬牙,想娶我的多了去,只是刚塞了钱给我阿爸,却被在在用药罐子砸走了。要是你,在在肯定拿家里的泡药缸砸。
言希摸下巴,哎,你那啥便宜弟弟,是不是有恋姐癖啊。
阿衡滚,你才恋姐癖,你们全家都恋姐癖。我们在在好着呢,从小就温柔懂事,而且,听话,对,就是听话,我跟你说,我们在在比你听话多了!!!
言希瞥她,你还真以为自个儿养的是只天使呢,我告你,一般长得纯洁的,那心绝对比煤渣都黑。到时候,你被黑了,都不知道怎么掉坑里的。
阿衡望天,你嫉妒他。
言希对着菜市场外的商店玻璃照镜子,他有我长得好看吗他。
阿衡心想,那是我养大的娃啊。坚定不移地点头,比你好看多了。
言希切,你还真爱他。
阿衡笑眯眯,我就爱,怎么了。
言希嗤笑,你爱的东西还真多,前两天去动物园,你勾引大猩猩黑黑捶胸给你看的时候说的什么。
阿衡= =,我最爱你了黑黑。咳,但这不代表,我不爱我们在在。
言希笑,你的爱,好像一大把糖果,能分。
阿衡说我最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言希推商店旋转门,谁要求你听懂了。
阿衡喂,你进这里干什么,该回家了。
言希说家里的家具有些旧了,是时候该换了。
阿衡是第一次同他一起逛商店,总觉得有些新鲜。他们相处,大多的时间是在家中,处于一室,呼吸同一个空间。说起来,也并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但是心中安稳。
如果两个人终能走到一起,这一辈子,也便是这样的节奏了。
细水流长,日光渐短。
阿衡看家具,有一套红木的,竹树雪梅,雕刻得精细,停了脚步,端详,十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