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吴通完电话,我看着身边的老婆,居然又一次有了难以控制的冲动。事后,老婆搂着我,哭笑不得地说:“一新,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反常,不会是什么病吧?”
我摇摇头,不知该怎么解释。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叶秋薇对我所做的,恐怕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催眠。
上午八点半,我带着最新四期的《普法月刊》来到精神病院,对接待处的护士报了自己的姓名。护士打了个电话,半分钟后,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来到我面前,伸出手说:“你就是张主编吧?你好你好!我叫汤杰超,是叶秋薇的主治医师。”
“啊,你好!”我连忙跟他握了握手,充满敬意地上下打量,想看看能治叶秋薇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别这么看我。”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也就是个名义上的主治医师,说到心理,她来治我还差不多。”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
“会面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双脚的脚尖悄悄挪向一侧,身体却仍旧对着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吧。对了——”他把一沓文件递到我面前,说,“吴院长临走前,让我把这些交给你。”
“这是什么?”我一边接到手里,一边问道。
“叶秋薇入院时,警方提供的一些资料。”他抬起右手,放到额头的位置,又迅速放下,说,“希望能对你的工作有所帮助。”
我大致翻了翻,里面详细记录了二十多起、叶秋薇声称与自己有关的死亡事件。这份资料,是叶秋薇入院时,警方交给院方的,说明警方曾深入调查过叶秋薇的说法。我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如果警方真的只是把叶秋薇当做一个普通的精神病人,又怎么会调查得如此深入呢?
其中大有文章。
当时,大厅里开着空调,可是想到这些,我却渗出了一身的汗。
简短的寒暄后,汤杰超叫上保安,驱车带我前往四区。路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自然集中在叶秋薇身上。我发现,只要一提到叶秋薇,汤杰超就会下意识地用右手触摸一次额头,与此同时,双肩也会不自觉地收缩一下,不到半秒,便又迅速展开。接近四区的时候,他又频繁地舔着嘴唇,右手长时间停放在后颈处。
我突然想起来,喝酒那晚,老吴向我介绍叶秋薇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地做过触摸后颈的行为。这种行为,是否有着某种深意呢?
一连串的思索过后,我猛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我对旁人细微的肢体动作,突然变得格外敏感了。
站在叶秋薇的房门前,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前一天的紧张。汤杰超输完密码,验证了指纹,照例是对着房内问了一句:“叶老师,现在方便么?我们准备进去了。”
门内,传出叶秋薇平静如水的声音:“请进。”
我走进病房,把门轻轻关上。叶秋薇站在玻璃墙那边,用敏锐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指了指对话口的透明把手。我推开把手,拉了一张椅子,还未坐下,就听叶秋薇问:“感觉怎么样?”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反问道。
“你的双眼,现在像是退了潮的海水。”她打量着我说,“这样一来,这次谈话,就会容易得多了。张老师——”她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诡诈的笑,“从昨天离开到现在,你满足了几次欲望?”
“三次。”我坦诚地回答,一面缓缓坐下,反问道,“你早就预料到了?”
“你觉得呢?”她的神色平静如机器,“放松点,我不会再触动你的无意识了,因为你现在已经做好了听我讲述的准备。”
“你说的准备——”我有着太多的疑问,“到底是什么?”
“敏锐。”她说,“恕我直言,张老师,上次见面时,你的一些无意识行为,说明你潜在的生殖欲望十分旺盛。可是同时,你说话时语气平和,眼睛想看却又不敢长时间直视我,不说话时,嘴唇总是紧闭,这些又说明,你是一个善于压抑无意识的人。”
“压抑无意识?”这两个词的组合对我来说,很有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