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子朝万分之一。有小菜先开着胃,也能让他缓点催正餐。
再说蜀王对待女人还算有耐心,美人姗姗来迟,是可以被原谅的。
策士之才,不仅在策,也在博。士人之所以要游学,为的便是这一个“博”字。一会儿工夫,两人的对话已经换了好几种语言。
夕阳西下,酒馆里的人换了好几拨,宋初一与张仪也已经微醺,这才依依不舍的作别。
宋初一回到别苑的时候,朱恒已经等她有一会儿了。
“恒大人有事?”宋初一想着,应该没那么快就查到姬眠的消息。
朱恒笑容有些尴尬,“之前未曾与先生说王上与樗里疾的过节……所以……”
“恒大人严重了。”宋初一笑着走上回廊,“王上虽然有时行事看起来随心所欲,实际心里清楚的很,即便我知道实情,也未必能劝的了他。”
说起蜀王,他倒真是个明白人,大是大非分的很清楚,所以即便沉溺于女色,也没导致于亡国。然而开明氏历经十二代君主,到现任的蜀王,衰落已经显而易见。
蜀地富庶。是上天恩赐,也是从蜀国开国以来那些君主致力于农耕的结果;蜀人善战,是环境使然,也是巴蜀两国不断交锋而造就。如今蜀国看似繁荣依旧。实际都是在吃老本。
“唉!”朱恒叹了口气,却是默认了宋初一的说法,“先生莫怪我才是。”
蜀国国库充盈,蜀王变着法子的玩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原本还只喜欢各处游玩,现在动辄就是造殿宇、架栈道,再有钱也不经这么折腾几回的啊!
“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几年前那樗里疾在蜀地游历。那时候他叫星守。王上对观星术十分感兴趣,听说星守是出自大观星师门下,便将其召进宫。”不论劝与不劝,朱恒还是将这桩陈年旧事与宋初一说了一遍。
归根结底,全怪都怪樗里疾长得太好看!彼时,蜀王正带着一帮子女人玩乐,结果樗里疾一出现,立刻把那些女人们惊艳了。一时都有些失态。
巴蜀的男人大都短小精悍,这些蜀国土生土长的女人,何曾见过樗里疾这般高大魁梧、相貌英俊的男子!
作为被圈养宫中的女人。没怎么见过世面是可以理解的,但蜀王因此十分没有面子。
出于要表现一国之君的大度与幽默感,蜀王便压着一腔怒火,半开玩笑的说要把这些女人全赐给樗里疾。那些女人也实在天真了,一听如此,个个芳心乱撞,含羞带怯,有些个聪明不去看樗里疾的,也终究没能挽回蜀王的面子。
蜀王就这么栽在自己刨的坑里,但这帐都要算在别人头上。于是梁子就结下了。
宋初一抿嘴忍着笑。那时候樗里疾还未曾弱冠,时隔几年再次入蜀,他更加风采卓绝,想当初在卫地第一次见到樗里疾的时候,她都被惊艳了,而蜀王纵然保养的不错。终归是年龄摆在那里,又成日沉溺女色,模样早七八年前就在走下坡路。这对比之下还得了?
“王上忒是较真了。”宋初一忍了半晌,比较委婉的表达了看法。
朱恒苦笑着摇摇头,看向满院子含苞的杜鹃花,叹了口气,“我着实累了。眼看杜鹃花就要开放,也许是该归岷山看花饮酒了。”
逼朱恒退隐,正是宋初一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所以此刻听见他忽生离意,她亦不做评价。
朱恒是蜀王的弟弟,有才干,颇有御人之能,为人实诚,属于埋头苦干型的,从十六岁便在蜀王身边,为蜀国鞠躬尽瘁。且不说他功过,宋初一觉得,能伺候蜀王这种性子二十年,实非常人。
朱恒的御人之能,在朝中不乏追随者,对于这么有号召力的王弟,蜀王岂能不猜忌?
想要逼走他不难,但要是他能自己退隐就更好了。
“我方才遇见故人,他未及中年,可是只经年不见,世间风霜已经染却两鬓,想起来恒大人也是甚为操劳。”宋初一看着朱恒斑白的发鬓,颇为感慨的道。
朱恒比蜀王要小五六岁,可是看上去却甚为苍老。
“呵呵,怀瑾莫小瞧我,说不定过几年我还能整出个儿子呢!”朱恒笑道。
朱恒这些年活的不容易,为打消蜀王的猜疑,他如今只有一个女儿,也早在几年前就出嫁了。
宋初一亦笑道,“大人正当壮年,必能心想事成。”
的确是只要朱恒愿意,就能做到。宋初一不着痕迹的煽动了一句。
“多谢怀瑾吉言。”朱恒拱手道谢,全然没有敷衍的意思,显然心中十分想要个儿子。
他满身的公事,好不容易偷这一会儿闲,眼见时间不早了,于是道,“先生休息吧,我先告辞了。”
“恒大人请便。”宋初一起身相送。
目送朱恒上了马,宋初一静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院子。
这是朱恒闲暇时休息用的院子,满院的杜鹃花已经隐露红意,现在便能窥见几分颜色,可见等到全部盛开时是何等美丽。只可惜自从院子落成以来,朱恒从没有机会真正过来休息。
初春,蜀国风光极美。
巴楚之战已经进入了僵持期。在宋初一看来,一旦僵持,楚国再想拿下巴蜀就机会渺茫了。
蜀王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请大巫占卜了个好日子便动土筑殿。太子早已赶赴葭萌关去督建栈道,朱恒则一边负责后方的供应,一边督促工匠制造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