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拉侧耳细听,但除了隐隐约约的隆隆声,什么也没有听到。于是,柯拉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道缝。桌子后边坐着一个大夫。这个大夫的身体胖大笨重,长长的灰色头发拢在耳后,年龄看不出来。他的鼻子是那样的肥大,那样的长,使得这位医生的模样跟海象很相似。
“进来吧,”医生嘟哝了一句,“把衣服脱了。”说着,他抬起头,一看到柯拉,感到奇怪。
“我怎么不认识您?”医生说。
“我也一样,”柯拉说,“可是,对面的那位医生不让我到您这里来,这是为什么?”
柯拉想,最主要的是要装成一个绝对的傻瓜。
“为什么?”海象一下子就火了,他站了起来,沉重肥胖的身躯倚在桌子上,“还不是因为这些为军队干事的虎狼医生不能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呆在这里,可以对我指手划脚!瞧吧,加尔布依会好好收拾他们的!”说着,海象呼地一下子,推门就冲出去了,差一点没把柯拉撞死。
海象穿过走廊,一头闯进同事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米沙·霍夫曼一丝不挂地站立在屋于中央,两腿并拢,两手前伸,两眼闭合。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激动,他浑身青紫。
医生正在向他下达指令,并不理会闯进来的人:“抬起右手,不要睁眼,把右手抬至鼻尖。完了,又失败了!多少次才能行!现在,抬起左手……只要你胆敢让我失败,我马上就把你打发到看管人员那里去,取消你的优待伙食……就这样,我不指望你能表现得再好一些,您的鼻子呢?不,这不是鼻子,这是耳朵!”
“克列里!”海象打断了那位医生的话,“您成功地医治好了这个神经衰弱患者。但我感兴趣的是,您有什么权利抓住外来人不放?他们还没有经过我的检查。您要明白,你们军队里的那一套阴谋诡计在这里行不通!”
“我所做的,是我认为需要做的。那个姑娘是我们的人找到的,您彻底错过机会了。您的加尔布依哪里去了?他又从政了吗?又跟总统说悄悄话去了吗?”
“您无权谈论这些!”
“不,我有权谈论。未来是属于我们的,而我们要把你们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在成功之前,你们早就进坟墓了!”海象说着,怒吼着向脸色红中透青者扑去。
不过,那一位对这种攻击早有准备。只见他一把把米沙·霍夫曼推到一边,顺手抓起一把金属椅子,向海象迎面冲去。
海象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磨得锋利无比的镊子,上下左右狠劲地挥动着,要把对手的眼睛捅瞎。
柯拉和米沙从办公室跑到走廊里,他们的身后传来两位医生的怒吼声和嚎叫声。
柯拉与米沙没能跑远,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句话,因为冲着操场的楼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奇*书*电&子^书了,一群身着作战服和防弹背心,手持卡宾枪的士兵呼啦一下子冲了进来。门诊部的前厅里立即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士兵们沉重的呼吸声。
在士兵们的簇拥下,一个高个子军官挺胸腆肚地走在中央。他的脑袋奇小无比,并且,还使劲向后挺着,就好像这个脑袋的主人刚刚要躲开闻到的臭味或是看到的虫子似的。军官先生的两个肩膀很窄,从躯干到下半身的腹部和臀部之间的过渡很平缓,毫无体形可言。他的两条腿奇短无比,就像被锯掉一截似的。与那些士兵不同,军官没有带枪,身上只佩带着一把宝剑。一条金黄色的佩带从深黄色的的军服上斜肩而过,宝剑就挂在这条佩带上。军官的制服上绣着银色的橡树枝,红色的军帽歪戴在头上,上面插着用孔雀羽毛做成的羽饰,这些羽饰不是碰到门楣上,就是碰到吊灯上,再不就是碰到天花板上。
在门口,他们碰到了柯拉和霍夫曼,长着小胡子的军官稍一思索,说道:“我认识你。你叫霍夫曼,是地球情报机关的间谍,是个大坏蛋。我要亲手绞死你。而这位姑娘,我好像没见过……我有幸见过了还是没见过?”
“我们不认识。”柯拉说。
“就是这样。由此我可以得出结论,你就是我们新抓到的那位。加尔布依的那些蠢货把你给漏掉了,而我的雄鹰们把你给找到了。你是被士兵带来的吧?”
“是士兵。”
这个军官说话时嗓音嘶哑,有些歇斯底里。“我们会认识的,”军官说,“我是拉伊·赖伊上校,突然袭击级勋章获得者。”
“我叫柯拉,”姑娘说,“柯拉·奥尔瓦特,苏里科夫学院在校学生。”
“你有等级吗?”
“我没有等级,也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
“其实就是那个,比如说在你们大学里,有博士或是教授,听着都叫人烦。”他们似乎是在用俄语交谈,但谈话者彼此之间听不大明白。
“我不愿看到,”拉伊·赖伊上校继续说,“你一开始就落入加尔布依的喽啰兵手里,他们会从你这里掏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而对我们却隐瞒不报……你明白吗?”
办公室里传出来的叫骂声和物品的破碎声不绝于耳——两位医生的打斗还在继续。
上校指了指门,说:“这些蠢货,连个间谍都盯不住,好在我们赶来了,真要是让这个人……”
上校用手指了指浑身哆嗦的米沙·霍夫曼,“让这个人跑掉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他的同伙。”
“这是一场不幸的误会。”霍夫曼说。
“我一定要让你自愿地招供。”拉伊·赖伊上校威胁说。说着,他一脚把门踢开,走进了两个医生打架的办公室。
打架的人正满屋子乱跑,把带尖的和沉重的物品砸向对方。两位医生都已经血流满面,满头是包。
“都给我住手!”拉伊—赖伊上校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