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精神突然一振,奋起余力,施出天罡掌三绝招中的“云龙喷雾”,猛攻一掌,这一招他用尽了全力,力道很大,在文奇骤不及防,果然被逼退两步。
开碑手想不到梦寰在自己掌力笼罩中,居然还能反击,几乎还吃了一亏,不由大怒,他原想把梦寰活活累倒,然后惩治一番,放他归去,这一来激起杀机,厉喝一声,双掌连环劈山,两股极强劲风,随掌而出。
那知掌风劈到,只见梦寰人影一闪,便失去踪迹,崔文奇一怔神,急收住劈去掌势,流目四顾,只见月色蒙蒙,竟是看不到杨梦寰人踪何处,这一惊非同小可,不觉愣在当地呆呆出神。
突然闻得背后一声轻微的冷笑,崔文奇久闯江湖,惊愕之问,方寸不乱,右掌疾驰一招“回风拂柳”,一转身猛地平扫过上,他这一招出手既快,力道又足,心想:纵然打不中,掌势潜力亦必把杨梦寰逼迫开去,可是掌风到处,只击的一丈外一株榆树上落叶纷飞,却仍是不见杨梦寰人在哪里。
这一下,只惊得崔文奇出了一身冷汗,暗想:难道这娃儿有邪法不成,我这一击力道,横扫一百八十度,除了硬接我这一掌之外,武功再高之人,也不能说形踪不露,就避开了我这一掌。地心中惊疑未定,骤觉一股掌风,袭到后背。
开碑手匆忙间往前一纵,跃出两丈多远,回身看去,杨梦寰仍站在原地未动,崔文奇本想喝问梦寰用的是什么邪法,但又觉说不出口,迟疑了半晌,才冷笑一声,道:“昆仑派号称武林九大正宗主派之一,原来练的尽都是邪门功夫。”一面说话,一面暗运功力,准备骤然出手,一举击毙梦寰。
杨梦寰却是一语不发,凝神静立,表面上看他是在蓄势待敌,其实他是在琢磨五行迷踪步的窍诀。要知那五行迷踪步,蕴蓄着无穷玄机,任你如何聪明的人,短短几天中,也难完领悟。杨梦寰虽然描痕踏踪地练习了几千遍,只不过略通概要而已,他除了两只眼盯住崔文奇,看他发动来势之外,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五行迷踪步的变化,开碑手说什么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崔文奇见梦寰凝神待敌,全不理会自己问话,不觉羞怒交加,两足一点,直扑过去,两掌平胸推出,这一招他含忿出手,用上了十成劲力,威势之猛,直若洪流溃堤,罡风猛卷,人随掌势一齐向梦寰直撞过去。
一发之势,捷逾电闪,那知罡风将到,只见梦寰身形一人已不知避到何处。崔文奇几十年江湖行踪,不知道会过多少高人,但梦寰这种奇特的避招身法,他不但没有见过,而且根本听没有听人说过,身不离三尺方圆之地,但却如魔影一般,忽前忽后,忽隐忽现,崔文奇数击不中,心胆已寒,借发招之势,纵出去三丈多远,头也不回,连几个急跃,隐没逸去。
杨梦寰初试五行迷踪步,惊走了崔文奇后,自己也惊出一身汗水,暗道:惭愧,如果不是朱白衣授此奇技,今夜决难逃出对方掌下。想至此处,又怀念起朱白衣来,忆此后相见无期,不觉黯然神伤。呆了一阵,一个人又练起五行迷踪步来,这一次他全神集中,边练边想,又被他体会出不少妙用。
突然一声枭鸣,由静夜中传来,杨梦寰神志一清,又想起沈霞琳来。一想起沈姑娘,那会有心情再练武功。定定神,回味刚才两个大汉的话中,已隐约透出霞琳似是被人劫持而去,只是四顾茫茫,对方行踪不明,一时间哪里去找。
想了半晌,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所遇两个大汉都是天龙帮中弟子,崔文奇又是天龙帮五旗坛主之一,以崔文奇武功而论,要想劫持沈姑娘,自是易如反掌,目前只有先到天龙帮去探听一下再说。
他越想越觉不错,立时定了主意。慧真子本要他今晚上回饶州客栈,但梦寰既已推想出沈霞琳下落,恨不得一步追上,生怕多耽误一天时间,沈姑娘就多了一分危险。再说慧真子蛇毒虽除,身体尚未复元,一两天内能否赶路,还很难说,自己如回到客栈,再向师叔请命单身一剑到黔北,找寻霞琳,慧真子绝不会答应,这一耽误,也许一两天就不能动身。他想了一阵,拔出背上长剑,把路边上一株树皮削去一片,留下昆仑派中暗记,指示出自己去向,立时连夜向黔北天龙帮总堂赶去。
到天亮时候,已赶出一百多里,到了一座小镇上,吃点东西,问了去路,立即又起程赶路。
杨梦寰匆匆行色,是希望能在路上追上霞琳。他计算沈姑娘被劫行程,和自己相距还不到一天时间,霞琳自不会甘心就范,听人摆布,他们必是用强制手段掠去沈姑娘,沿途行人千万,天龙帮再胆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把沈姑娘捆在马上赶路,江西到黔北又无可通水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把霞琳放入车中,掩人耳目,马车再快,一天也不过一百多里,凭自己脚程一天一夜工夫必可追上。他有了这层想法,自然要日夜急赶,平常霞琳天天守在他身侧,还不觉得什么,此刻沈姑娘一旦失踪,他竟是急得如热锅蚂蚁一般,忘记了一日夜来的劳累。
一天一夜的急赶,到第二天中午,竟被他赶了四五百里,到了赣江渡口的唐家集。唐家集是个小集镇,他寻了一家酒馆,叫了一壶酒,几盘精致菜肴,慢慢地喝起来。
他几天来劳碌奔走,此刻一休息,只觉疲倦异常,再加几杯酒下肚作怪,不知不觉间竟在座位上伏案沉沉睡去。
这一睡,足足有一个时辰,醒来已经是斜阳满窗,杨梦寰叫过来酒伙计,结算酒帐,酒伙计却摇摇头笑道:“相公的李瑞李瑞酒账已有你朋友会过了……”
酒伙计话未说完,杨梦寰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这失掌举动,可也把酒伙计惊得一呆,手一松,一把细瓷茶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杨梦寰定定神,看满座酒客数十道眼光都集射他身上,赶紧镇静下心神,装作若无其事,淡淡一笑问道:“我的朋友,走的时候可留下什么话吗?”
酒伙计还未得及答复,他又加上一句道:“我那朋友是什么样子,大概有多大年龄?”
酒伙计听他问的奇怪,皱皱眉笑道:“看样子有五十出头很矮很瘦,你相公刚刚进店不久,他就来了,一直在你对面坐着,怎么,你们不认识吗?”
杨梦寰转头看桌上,果然对面多了一付杯筷,桌案一边,隐现字迹,一望即知,是用金刚指之类的功夫刻在桌上,妙在浅的仅可辨认,只见写道:“玉人无恙,尽可放心一醉。”
下面既无署名,也未留暗记,这就闹得杨梦寰莫名其妙,搜尽枯扬,想不出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这两三个月的江湖历练,连番奇遇,使初出茅庐的杨梦寰增长了不少见识。来人既如雾中神龙,自己想都想不出一点头绪,要想从酒保口中探得消息,更非可能。索性不再多问,掏出一银子,放在桌上,暗运内功,随手抹去字迹,对酒保笑道:“这银子,赔你摔破的茶壶。余下的就赏了你吧!”说完话,径自出
这地方紧靠渡口,出了店就到江边,放眼望赣江,浪花滚滚,渔舟点点,渡船频繁,杨梦寰徘徊渡口,直到红日西沉,天色入暮,仍未见一轮马车驶过,不觉心中焦急起来,脑际中盘旋着流霞琳的音容笑貌,怅怅愁怀,别有滋味。这时他才觉到,娇痴无邪的沈姑娘,在他心中占的地位是那样重要,数月里日夕相处,不知不觉中,情愫已生,要不是沈姑娘芳踪失去,也许杨梦寰感觉不到他已对沈师妹深植情苗。
这时,他已完全浸沉在怀念愁绪之中,行至江岸,忘记了已入深夜。
突然一阵辘辘轮声,从夜暮中遥遥传来,杨梦寰精神一振,抬头张望,只见月挂中天,清光溶溶,已经是三更时分了,渡船已停,人踪绝迹,只有那滔滔江流中,万千点灯火闪烁。
杨梦寰伸手摸摸肩上剑把,心里不自觉紧张起来!闪身躲入一片暗影中,双目凝神,注定来路。
约过了一盏茶工夫,果然有一轮黑篷马车,急急驶来,车轮声声冲破了夜幕。月光下,看车前坐一个白纱裹臂的大汉,单手扬鞭,车行如飞,待近渡口,倏然停车,从怀中取出一个画角,吹出一阵呜呜怪响,划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