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结束后,徐行接待他。
饭局里清一色男人,准确来说,失意为主导的男人。
这里是悦达效益最差的单位,堪称古时的发落边疆。
徐行不停向厉永奎敬酒,喝得面色通红,眼也通红,鼻腔酸胀。
“厉总……”徐行鼻音浓重,絮絮道,“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是我们……”
厉永奎的手搁在桌上,渐渐攒成了拳头形状。
徐行继续,半是发泄半是抱怨,“我们没日没夜地拼命,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而且,韩总为什么对你,也可以这么狠心,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要说我当初跟着你,没有私心,那肯定不可能。在我心里,你就是悦达的二把手,除了韩总之外,你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可现在呢,为什么是我们冲锋陷阵在最前面的,挨了刀子,凭什么呀?厉总……我好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
厉永奎沉默地饮了一杯酒。
他本来负载着许多人的目光,还有命运,可他似乎并没有负起责任来。因为,他满脑子都是韩思农,被韩思农搅得七荤八素,魂不守舍。
他以为只献祭了他自己,哪知,围在他周遭的人,也不能幸免。
“小徐……”厉永奎哽了哽喉咙,“我对不起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不——”徐行忽然拔高音调,眼底盛着滔天怒气,“不是你该负责的,你难道不跟我们一回事吗,都是被……”
被什么?
被放弃、被驱逐的人。
徐行抖动着嘴唇,说不出口。
厉永奎惨淡地笑了笑,在明亮的灯光下,这个笑容却死气沉沉,还不如在室内的人造绿植来得有活力。
“厉总,你知道我们这种人被称为什么吗?”
“什么?”
“手套傀儡。”
厉永奎怔了怔。
徐行转过头,找到厉永奎的眼睛,笑得发怵。
厉永奎听见他说:“手套傀儡的意思,用完即弃,就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韩思农是在回家的半途,接到厉永奎电话。
厉永奎告诉他,想聊聊。
韩思农想了想,说,那你决定地方吧。挂了电话,他让司机调转方向,往城西开。
厉永奎开门时,发梢上还滴着水珠,浑身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蒸汽,似乎刚刚洗完澡。
韩思农抬了抬眉。
厉永奎一直盯着他,眼神不肯逗留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