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农不言语,只有冷漠。
可厉永奎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垂下头,丧气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太生气了,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们已经多年未靠近对方,厉永奎这样唐突、鲁莽、想也不想地僭越距离,抱着他不放手,狂轰滥炸般地狎昵他,韩思农当然会介意。
无论厉永奎有多么压抑,多么愤恨,换成韩思农的规则,这样的做法就是行不通,足以判罚出局。
“有什么意义呢……”韩思农皱着眉,似乎略带厌烦,“你占有了我,强迫了我,就能让自己更舒心一点吗?”
意思再显然不过:没必要,没有意义,均是徒劳。
厉永奎的脸上已经失了颜色。
韩思农撇开眼,错开厉永奎失神的目光。
“小深,不要再想我,还是忘记我比较好。”
韩思农再次。
再次阻断了他的妄念,毫不留情地戳破以恨之名的伪装。
他们绕了一大圈,还是回不到原点。
时间彷佛就此停顿,但厉永奎似乎还有余思,在跟细枝末节挣扎。
“我是不是中邪了?”厉永奎近乎发泄、近乎恶心、近乎悔恨地问,“为什么你这样伤害我,我还是会想要你?我是疯了吧,我肯定不正常了……韩思农,我被你害死了……”
韩思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看他深陷泥淖,自我厌恶,却拔不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厉永奎诡异地笑起来,笑得愈发狰狞,“我完蛋了,没救了。”
韩思农读高中那会儿,热爱读外国小说。
他最喜欢的一本小说里面写道:万事万物一旦造就,它们就已经有罪。
它们被抛进了肮脏的变异之河。再也不能逆流而上,回到无辜,回到本原。
他当时太年轻,没法理解,觉得太玄乎,人怎么可能生来就有罪呢?
而且,如果意识到了错误,忏悔过后,就真得没有回头路可走吗?
在后来经历的日子里,他渐渐明白,人世间造就给他的痛苦,真的如影随形。
来到这个世界,生活一遭,原来确实在受苦受难,人如果不是生来就有罪,又何须赎罪似的生存下去呢?
他和厉永奎曾经接近过本不知情的东西,没有准备,慌慌张张将罪孽埋下更深的根。他竭尽所能,不让事态扩大,只为各自改弦易辙地继续苟活着。
他希望厉永奎将他和所有发生的事当作成为过去,不再为此烦恼,他们都相应地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