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地钻入轿车后排,柳叶似的新月压在后车窗边缘,彷佛在追着车跑。
“谢谢你今晚的招待。”韩思农礼貌地说。
厉永奎支着下巴,看窗外,淡漠「嗯」了一声。他的侧影很专注,像是打定了注意,不再去关注韩思农。
韩思农无可奈何,牵了牵嘴角。
回程的路上,的确尴尬,仿若有一股隐隐的力量,形成屏障,彻底隔断了这个夜晚的欢声笑语。
“要不要喝水?”韩思农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厉永奎稍稍侧了头,接过来水,然后说了声谢谢。
既然韩思农可以佯作失忆,淡定如常,他又何必彷徨无助呢。
他旋开瓶盖,咕咚咕咚灌水,清凉的水流过喉管,浇熄身体里迸裂燃烧的火苗。
韩思农的家到了,厉永奎今晚湍急的情感,也差不多尽数灭了。韩思农向他绅士地道晚安,他便更加绅士地笑笑,祝他做个好梦。
车门缓缓关闭,将韩思农最后一抹灰色身影,阻断在外。
空气里似乎还有韩思农的余香,厉永奎微微蹙眉,目光下垂。在略有凹陷的皮质座椅内侧,有一块不太相称、突兀的阴影——韩思农落下了一只手套。
厉永奎伸出指尖,勾出了那只孤零零的手套,柔软,真的很柔软。大概揉碎了的心,也比不过这般柔软。
韩思农进屋时,发现室内灯光辉煌,他隐隐觉出些反常。
“哇,去哪儿混了,现在才舍得回家?”一个凌厉戏谑的女声飘至他跟前。
韩思农皱眉,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不满问:“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
齐婼浅努努嘴,一边在灯光下欣赏自己的美甲,一边怼他,“我回来看儿子,又不是来看你,这是我的权利!”
韩思农不想理会她的霸道逻辑,皮笑肉不笑,“看完了吗?”
齐婼浅斜他一眼,“他要我今晚留下来,小炜太想妈妈了,有很多话要跟妈妈说呢!”
韩思农无语,知道齐婼浅是想为难自己……
但他从来对她没辙,只好退让,妥协道:“那我叫阿姨帮你把客房铺好,你就在这里睡一晚吧。”
齐婼浅露出个「这还差不多」的胜利笑容。
韩思农走去厨房喝水,齐婼浅跟在他身后,非常八卦地揶揄,“喂,这么晚了,把儿子一个人抛在家里,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是不是出去约会了?告诉我,有没有新欢?”
韩思农不屑于回答这种无聊问题,反问:“你呢,跟你那位德国小帅哥,处得怎么样?千里迢迢突然杀回来,他同意了吗?”
齐婼浅转到他面前,眨眨眼睛,“劳烦你关心,人家现在升舞团首席了,我们感情好得很,怎么,嫉妒了?是不是以为全天下没男人了,我光对你念念不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