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恍惚想起,那天在未央殿,赵秀命令这少年拿下她,杖毙。
如果她没有撞树,如果赵秀没有昏迷,那么她的下场……是不是就如这个宫女?变成一滩不会动,不会叫,不能反抗的烂泥,被人清理掉。
心底的寒意,铺天盖地。
明容的嗓子沙哑,紧绷着道:“我不喜欢这样相处。”
赵巽莫名其妙,“啊?”
明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茫然。
他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他们根本沟通不了。
她的手帕,他以为驱邪所用。
杖毙的下人,原来当真脱了裤子,耻辱至死。
一千年的岁月,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一座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大山。
明容突然害怕。
她抓住少年,像抓住洪水中仅存的浮木,牙齿打颤,磕磕绊绊的说:“你、你想跟我玩,就不要欺负我。”
赵巽拧眉,沉声道:“你威胁我?”
明容嘴唇微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巽甩开她的手,冷冷的问:“明容,你在教本王怎么做事?”
他的转变如此迅疾,猝不及防。
一个表情,一个眼神,玩世不恭的少年,忽然变为高高在上的亲王。
明容徒劳的说:“我在告诉你我的感受。”
赵巽不悦,“我何必知道你的感受?”
明容喉咙堵着,双唇干涩。千头万绪,她只觉得混乱,“我想你把我当成人,和你一样的人。”
这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她不知道。
她的眼前不停地浮现那对惊恐的眼珠,她混乱得无法思考。
“荒谬!”赵巽道,“我是封王的皇子,你又不是。”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明容脑子一热。
“谁稀罕。”少年的目光锋利如刃,割在她脸上,“你不喜欢和我相处,你有的选吗?别太自以为是。君是君,臣是臣,而你不过是一介文臣之女,和一只猫,一只狗,并无不同。万兽之王都任凭我处置,你却总想对我说教。你凭什么?”
他走了。
明容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才回神。
她双手撑在地上,好不容易站起来,身后传来冬书的呼唤:“姑娘,姑娘!”
冬书没有回去长宁宫。
她背着书箧,额头渗出汗珠,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们——燕王殿下呢?”
“走了。”明容说。
她帮冬书把书箧放下来。
两人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系统提示:赵秀仇恨值+5】
【系统提示:赵巽好感值-5】
明容仰起头,望着天空,自嘲的笑。
仅仅一个早上,接连得罪宫里的两个恶霸头目,她可真能耐。
冬书奇怪:“姑娘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