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内终于明白:以往不管有多怪诞混乱的想法、有多莫名无由的忧伤,都不是自己凭空产生的。而是全部来源于外界对他的不良描述和悲伤暗示。
这些不良暗示永远囿于“你和我”的对话之间。要多阴暗就有多阴暗,要多耻辱也有多耻辱……
就比如说:他时常莫明其妙地觉得自己有病,而且无法治愈,因此陷入绝望。
竟是源于遥远时某个医生对他说的:“经过我的检查,现你血液先天缺少一种xx元素。注定……的结果。”
日后,他仿佛中了咒语一般,无法逃脱这种生理宿命论。
原因竟是在那时,他去检查的那一刻,因某种意外,忘记了是妈妈陪同他来的。
这是一种极其微妙和隐秘的迷失——所有症结的病根所在。
微妙就在于——在他检查之前,外人的描述是“妈妈,他们说……”;
而在之后,外人的描述就成为“你和我”的对话。
视觉记忆也因此质变。
检查前,外界是朦胧的、安全的,无所畏惧的;只是妈妈是熟悉和唯一的。
检查后,外界是刺眼的、暴光的、不安的;妈妈的印象远离。
这种顿悟绝不简单——绝非来自任何一本权威著作或某位智者的指点——那不过也是一种外界描述而已。
而是来自血脉相连、磬石难移的本能记忆。
有了这种朦胧的记忆,阿内仿佛感觉某种久违的、重要的东西在回归、融合,美妙而安全。而不再是分裂的。
这种融合涵盖了所有。
他不再那么刻意把城市生活、工作和家庭生活孤立化。
不再那么刻意压抑自己、伪装自己。
他开始把都市追溯到记忆中那个熟悉而朦胧的印象。
穿梭的人群不再令他不安;高楼大厦不再有那种不可企及的压抑感;广场不再是那种有强烈暴光感和散漫感的不适……
当他这样做时,脑海中会莫名地出现一种批判的印象:“你以为外面像你家里那样吗?不要把家里的轻松和自由带到竞争激烈的现代都市中来……”
要是在以往,他必定会屈服于这种言论,而伪装自己、压抑自己、噤若寒蝉。
即便是有人劝他放松点,他仍然是受制于外人的暗示和影响。而导致他走极端——太过放纵。
似乎外人的各种言论,不管是批评的、还是包容的,都只能让一个人走极端。
而只有当他与母亲唯一对话,把外人的言论当成“他们说……”时,那种水乳交融的血脉才能够让他内心稳定、平复。
有时候,忧伤大多是环境引起的。
环境似乎能够唤起一个人伤心或愉快的回忆。
阿内就是一个极易受环境影响的人。
那时候,当他还是保安的时候,囿于陌生的保安室一隅。
突然会跳到那时在教室上课的熟悉场景。
背着厚实的书包,风里来雨里去,听课、作业……
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