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图退学的事情,陈容还是比较意外的。没想到赵马同死了儿子就病急乱投医,收谁当义子不好,把不学无术的郑胖子收了,难道就是因为专业对口?
“就是昨天的事,本来他都参加考试了的。”宁夜突然叹气道,“哎,陈兄,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老爹交代了,他不让我管布行,让我好好读书,结果我考了个倒数第二……”
“还有两个月呢,大家一起努力吧。”陈容出于真心地鼓励他。
其实他还真挺自责的,宁夜的成绩下滑肯定跟写小说有关系。
陈容突然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就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考虑对别人的影响。他看到了宁夜写小说的天赋,一心想让他帮自己分担,却从未想过人家也是要好好学习准备秋闱的。这不,害得宁夜掉到信班,跟朱彪作伴去了。
陈容又问道:“宁兄,郑图彻底搭上了晋州织造,是不是会对你家的生意有影响?”
宁夜忧心地点了点头:“是啊,昨天家里紧急召开会议商量后续的应对方法,不过我爹没让我听。之前就已经有一些影响了,后面面对的危机恐怕会更大。”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开口就好。”
陈容说这话也不止是冲着宁夜的面子,香儿目前也在宁家布行做工,而且她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陈容肯定要想办法帮宁家。至于他能做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还有现代的商业头脑,总能想出一些办法吧?
宁夜摇摇头道:“我都插不上手,哎……咱们还是专心读书吧。”
陈容没有回答。在回宿舍之前,他找到许林威问了一下仁班的课表,得知明天要上的是策论,准备回去做一下预习。
“对了,陈兄,刚才我问了杨老师,他说明天要讲月考的考题。”许林威追上来说道。
“多谢。”陈容连忙道谢。
对于许林威这丫头,陈容心里还是有一些敬佩的。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她成绩是真的不错,每次都能考到全院前三。
“那个,宁兄……”许林威又看向宁夜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这……多谢许兄了,不过我问陈兄也是一样的。”宁夜谢绝道。
许林威道:“也是哦,陈兄成绩很好的。”
陈容一直觉得许林威对宁夜格外关注了一些,难不成是看上他了?可甭管因为啥,人家女孩主动想教你,那不是好事么?虽然宁夜不知道她是女的……
陈容开口道:“许兄的成绩比我好得多,他既然肯教你,宁兄可别拂了人家的好意。”
宁夜也不扭捏,当即点头道:“那好吧,既然两位仁兄都这么说,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哈哈,能得两位仁班大佬教导,宁某何其有幸。”
许林威脸红了一下,低声说道:“宁兄过奖了,同窗之间,本就该互相帮助……”
……
月考的这道策论题,是杨叔宝老师亲自出的,所以重新分班后的第一堂策论课,他就要在课上讲一讲这道题,希望仁班的学子们能各抒己见,好好讨论一下。
昨天试卷发下来后,陈容发现自己的策论题扣了两分,经义题错了八道,诗词题自然而然是满分,这样一共扣了十分。他自己也不清楚策论的扣分点在哪里,所以这堂课肯定是要专心听讲的。
“苏文才,你是班长,就由你先来讲讲吧。”杨老师笑着叫起了苏文才。
陈容第一次到仁班上课,之前他就听说,苏文才课堂回答问题很活跃,加之自身才学确实不错,深受几位老师喜爱。但如果不算广播体操的加分,他这次的分数是排在二十名开外的,陈容比他高三分,刚好排在第十名。
算上加分以后,陈容又是吊车尾,只不过这次是仁班的吊车尾。
苏文才起身施礼,端端正正地说道:“学生认为,嫡长制是过时的传统观念,无论君王立储,还是家族立嗣,立贤方为正解。”
杨老师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说你的理由,让同学们听听。”
苏文才点头道:“首先,继承者的才干和德行,本身就是最重要的考量因素。立贤倡导的是让最有才干的人继承家族产业,甚至不拘泥于血缘关系。只有领导者具有能力,家族的产业才能够长盛不衰。其次,武国刚经战乱,百废待兴,正是对人才有大量需求的时期。假设一个家族的长子并没有显着的才华和德行,他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起家族的复兴重任。相反,如果让最有才干的人继承产业,家族才能够焕然一新。这就好比一棵树最粗壮的枝干应该得到最多的养分和阳光,以保持整体的繁荣。第三点,皇家立嫡不立贤,是因为其身份的特殊性,在寻常百姓家,根本不可能因为立贤而争得头破血流。而且即便是皇家,只要建立合理的选贤机制,一样可以避免出现九子夺嫡的局面。”
随后,他又举了几个武国历史上昏庸的皇帝,他们都是因嫡长子继承制而上位的。同时,他还举了一个因皇帝长子早逝,最终选了一位贤明的皇子即位的例子,来证明自己立贤的观点。
陈容倒是能够理解苏文才的立场。苏文才家里不是什么大家族,家中地位最高的应该就是他大伯安宁县令苏垣了。假如苏家选继承人,他肯定希望选的是自己,而不是苏县令的儿子,因为他一向对自己的才华十分自负。
但苏文才的回答虽然有道理,却过于片面了。这就好比一道辩论题,正反两方肯定都能说出理来,关键要看谁能说服评委和观众。看杨老师的反应,貌似对苏文才的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反响。
接着,杨老师又叫了几名学子,他们都发表了各自的观点。有人支持立嫡,有人支持立贤,甚至有人另辟蹊径,支持立长。他认为嫡长子的说法自古以来就是错的,本就不该有嫡庶之分,而应选年龄最大的人做继承者,其本身也最成熟、最合适。但是据说这人策论扣了十分,是仁班这题扣分最多的人。
大家辩来辩去,也就是举了更多的正例和反例,在陈容听来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