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自己所言,她本是听说大哥有公务要忙,怕嫂子慢慢长假感到寂寞,前来帮嫂子解闷的。
但从她生拉硬拽也要把徐念拖去楼下参加一场“livehouse(现场音乐厅)”的行为看,邵棠怀疑如果不是周晨骁不在家且一时半会儿赶回不来,她绝对没机会进哥嫂家的门,用格外坚固的文化壁垒给她嫂子造成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伤害。
“邵棠姐,我和她说不清了,咱们中国哪有在居民楼下轰音乐趴的,她说的那个分明是对面楼前天过世一老大爷的灵堂!”
徐念最怕鬼,电话里求助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结果她和我说有鲜花有乐队有水果特别热闹,非要把我拉下去一起嗨……关键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她居然真给我要了两个水果上来!她没提这些之前我也没寻思她能打那儿拿啊,我已经吃完一个苹果了……”
于是邵棠不得不先帮哭唧唧的徐念解围,让徐念打开手机公放,跨越语言和文化的障碍,给这位混血大小姐讲清了楼下那个所谓的“livehouse”中至少有一个人不是“live”的事实。
“念念,你也别慌,就算她不懂,人家办事儿的人也不会不懂,她敢要对方也不能直接从供桌上给她拿。”
断绝了电话另一边迫在眉睫的轰趴危机后,邵棠还不能放着担惊受怕的徐念不管,这两天学的心理疏导技巧算是在卓熠之外的人身上也派上了用场。
“听邵棠姐的话,没事的,世界上其实没有鬼对不对?咱可以敬畏,但也不用拿这些太当真……”
邵棠当真安慰了徐念好半天才把这个除鬼之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哄好,然后徐念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主动打来电话的人是邵棠,瓮声瓮气地问她是不是找自己有事。
“那个……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和老周别担心了,我恢复记忆了,全部。”
邵棠犹豫了一下,虽然她也觉得刚才的前言和如今要说的后语不挨着,但毕竟这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及时告知给了徐念。
“我其实从来没恨过阿熠……当年的事怎么说呢,我和他当时都自以为是做出了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可反而害得谁都不好过,也白白蹉跎了六年。”
一番解释后,徐念捧着仍旧开着公放的手机满心感慨,总之就是特别为卓熠和邵棠高兴,同时又觉得自己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她的邵棠姐才不是那种整整六年还想不通道理的人呢!
“哎呀妈呀嫂子,我可算整明白我大哥的战友和这大姐之间是咋回事了。”
正当徐念打算说些什么祝福他们二人苦尽甘来的时候,她身旁同样听全了事情原委的混血小姑子一拍大腿,一口充斥着外国味的东北话要多作孽有多作孽,顿时将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你说你们纯种中国人处个对象咋这么磨叽呢,互相稀罕就处呗,净整那些有爱在心口难言的事。你看我就不那样,当年要不是飞机晚点让我妈给我逮回来了,18岁那年我就奔赴中国千里追爱了,现在我保不齐都和我男神三年抱俩五年抱仨了。”
“我谢谢你。”
因为她说话的内容槽点太多,徐念甚至都不想吐槽她的口音了。
“就你男神夏初那个调性,得亏咱妈拦得及时,不然他当你是性骚扰,原地暴打你一顿是好的,大概率打完还会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给你扭送到当地派出所,你大哥四年前就得让妈一个国际长途谴到扫黄打非办捞你。”
就这样,邵棠在和徐念达成了先不着急将一切告诉卓熠的共识之余,也意外撞破了一个周晨骁绝不希望外人知晓的家丑。
那就是他亲妹妹居然是夏初的脑残粉!
关键人家大小姐还真不是被明星对外包装出的虚假人设蒙蔽,全然不知道那货的人性次到根里。
她只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而已,用她的原话说,只怪老天爷给了夏初一张美得超越了年龄和性别的脸,这就叫长得好看干什么都对,她男神都长成那样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不过邵棠倒也没对此感到困扰就是了。
她看得出这位混血大小姐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至多至多,是由于打小过分养尊处优有点缺心眼……
更何况徐念还言辞凿凿地向她打了包票,让她和卓熠以后如果有需要拿夏初开刀,那千万千万别因为自家小姑子手下留情。
没那个必要,她和周晨骁都不会,他们全家巴不得有人往夏初脸上来两下狠的,以此助推家中漂洋过海的脑残粉透过现象看本质。
总之这点插曲并没有喧宾夺主,归根结底还是邵棠和卓熠的事情是重点。
她们两个都觉得事情既然已经过了六年,令卓熠饱受折磨的战后ptsd也正在一点点被治愈,那完全没必要急这一天两天。
与其一刻不待地和卓熠说明一切,令全无心理准备的卓熠措手不及,不妨准备得更周全些,也选个更合适的时机,直接一步到位地解除二人的隔阂和误会,接下来就是再把绿本本换回红本本的复婚事宜了。
“邵棠姐,我们一起办婚礼好不好呀?”
得知了邵棠的心意,徐念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可算落了地,已然构想起了和邵棠同日穿上婚纱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