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厂长,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走!”说着,她腾地一下坐立起来,伸手捏住了插在手背上的针头,就要拔下来。
“英娣啊,你别别别别……别。”孙水侯吓坏了,慌忙站起来,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
“孙厂长,我现在病成这个样子。你就一点儿也不可怜我吗?”英娣说到这儿,顺势倒在孙水侯的怀里,抽泣起来。
“唉!英娣啊,我……”孙水侯看着怀里病恹恹的年青姑娘,吓得既不敢亲近、又不敢拒绝,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情。
“孙厂长啊……”英娣抹了抹眼泪,喃喃地说道,“在你的心里,除了那个记忆中的红叶,难道……就容不得别的女人了吗?”
“啊,英娣……你……”孙水侯听到这句话,大吃了一惊。
“孙厂长,我是有病了,可是……心里并不糊涂……”英娣凝视着他,显得有气无力,“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唉!”孙水侯悄悄哀叹了一声,本想将这个话题岔开了去。然而,当他看到她那副认真的神情,觉得这个话题是躲不过去了。
“英娣,”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慢慢地扶她躺下,然后推心置腹地说道,“人啊,干什么事情都可以允许受挫折,唯独这感情是个例外啊……如果你在年轻的时候感情受了打击,那心中就等于拧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痛结啊。”
“孙厂长,你就不想……解开你心里的这个痛结吗?”
“是啊,我是想过……而且不止一次地想过。可是……事实证明,这都是陡劳的……过去的东西,犹如蓟原河西逝的流水,它永远也不会返回来了……”
“不!”英娣挣扎着坐起来,一双眼睛盯了他,摇着头反驳说,“孙厂长,你……太悲观了。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认为她是美好的,只要你真情地面对她,她……迟早会带着那份美好回到你身边来。”
“英娣啊,谢谢你的安慰。”
“孙厂长,这不是安慰,这是活生生的现实。难道……你不希望这种奇迹出现在你身上吗?”
“英娣啊,你真是个孩子啊。说出话来这么天真。”孙水侯又叹了一口气,“……人啊,是不能任性的。只要我们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得接受它的制约、接受它带给我们的种种清规戒律。谁要是冲破它,谁就会受到惩罚呀!”
“可是……假如,有人不怕这种惩罚呢?”英娣睁大了那双忧伤的大眼睛,像是在对他进行庄严的拷问。
“英娣,你……你想说什么?”孙水侯一下子惊呆了。
这个在自己心目中无比美妙、显得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女子,曾经多少次令自己怦然心动、心仪神往啊。然而,当她真的这么刚烈直白地突然面对了他的时候,他竟觉得自己有些个战战怯怯,想要逃避了。
“孙厂长,听我说说心里话好吗?”
“嗯,说……说吧!”
“说实在的,过去……我挺恨你的,甚至于讨厌你。”
“嗯……”
“我为什么答应做你的秘书?那是为了我爸爸;为了给他……复仇。”
“英娣,你这么想……我理解。”
“可是,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你在我的心目中,变了!”
“我变了……”
“孙厂长,你告诉我,我几次举报你的‘罪行’,甚至偷拿了你的钥匙,把你送进了检察院……可是,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为什么还把我留在你身边?”
“英娣,你年轻……还是个孩子嘛!”孙水侯说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理由,像是在搪塞她。